第2章 此生再见，还是少年

    容淅接过纯净水，笑了笑，问：“不打球了？”
    傅译兮在她身侧坐下，没有回答她。
    片刻，才问道：“你今天精神不太好。”
    沉默寡言的傅译兮倒是难得开口。
    容淅“啊”了一声，挠挠头：“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吧。”又爽朗一笑。
    傅译兮又抬眼一瞥，站起身，丢下一个“额”字，便离开了。
    ＊
    开学第一周，东城一中是不用上晚自习的。
    容淅想着父亲明日便要返回帝都，该回家和父亲一起吃顿饭，所以下课后，收拾了一下，便出了校门。
    车还未到，容淅便在学校外面的公交车站台小坐。
    也是无聊，便拿出课本看。
    “放学了，都不放松？”
    耳盼响起银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
    抬眸看，原来是八班的楚甯。
    容淅答：“无聊，随便翻一下。”
    “我无聊，便上网，逛街，打游戏，果然学神不是人人当得的哟。”楚甯半开玩笑道。
    楚甯是八班的班长，成绩自然不差，全年级前一百，一直是稳稳的。
    然而，比起容淅自然差了不少，进入东城一中以来，稳居年级第一。
    不，全城第一，一直无人撼动。
    容淅礼貌性地笑了笑：“什么学神，运气好罢了。”
    “谦虚太过，便是虚伪。”楚甯低头，在容淅耳盼开口，“容淅同学，对吧！”
    容淅抿嘴笑，不再搭话。
    这个楚甯，对她有敌意。
    此时，司机来了，容淅上了车。
    ＊
    刚到门口，容淅便撞上了明姐，她脸色不大好。
    “容容……您怎么回来咯。要不，你等等……”
    “嗯？怎么了？”
    明姐犹犹豫豫，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封家……少爷来了。”
    容淅顿了几秒。
    脚不受控制地上前，走进客厅。
    容淅家，落地窗外，有一棵参天的冬青树，夕阳西下，冬青横斜枝叶，错落有致的影子，印刻在地板上。
    一位白衣少年的身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日光透过葱笼的枝叶，透过玻璃，剪碎在少年的肩头，不偏不倚，光影恰到好处。
    他年轻俊雅，穿着一身休闲装，眼眸懒散，却深邃空明，一只手拄着拐，额间包着纱布，可却幻如神祗般，不食人间烟火。
    他还是那般。
    恰如，那年初遇。
    容淅回过神，只听见——
    “你可以滚了。”
    北冥祺多年来修养和素质，算是一朝殆尽，语气冷漠至极，态度强硬。
    北冥祺的态度，封弋自然是料到的，调整情绪，不卑不亢：“我再次为昨天的不理智行为道歉，希望伯父能够收回退婚的话。”
    此时，站在客厅口的容淅眉间微扬。
    听了这话，北冥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爆了粗口：“你特么，昨天被车撞傻了吗？”
    封弋很认真地回答：“是撞清醒了。”封弋拄着拐，一瘸一拐地上前，站到北冥祺面前，语气低了一分，“我清楚，我喜欢她。”
    容淅愣住了，眼睛睁得更大了。
    他，算是在表白吗？
    伤了她，再来表白吗？
    即便这样，她好像，也是高兴的吧！
    今天的封弋和昨日的封弋，很不一样，简直判如两人。
    北冥祺脸色更不好了，讽刺道：“不敢当，我女儿容貌平平，没有封少爷要的盛世美颜，实在不敢高攀。”
    侮辱他，他可以忍，但侮辱他的女儿，他势必追究。
    “再说，退婚是你提出的，我不过是顺应你的请求。”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封弋垂眸，“我会亲自向她道歉。”
    “不必。”北冥祺摆手，语气冷漠，“就这样吧！你们的婚事作罢，以后各不相干。你，配不上我女儿。”
    北冥祺这段时日也了解了封弋不少，纵情任性，轻狂桀骜，目无尊长，不可一世，什么旷课打架，把妹飙车没他不敢的。
    这样的人，本就配不起他女儿，原先是碍于祖辈的交情，他无法开口罢了。
    “李明敏，送客！”
    封弋眼眸镇静，语气坚定：“伯父，我会向你证明，我配得起。”
    北冥祺活了三十多个年头，不得不承认，即便再见一次，眼前的少年仍有着惊羡时光的魅力。
    话落，封弋转身，拄着拐离开，容淅忙不迭躲进身侧的小屋。
    她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不敢与封弋面对面，或许，她也需要时间消化。
    这两日，他的态度也……
    他，刚刚说，喜欢她。
    他说，他清楚，他喜欢我……
    为什么？
    她要问清楚。
    他在拿她消遣吗？
    也不知是怎么，容淅又转过身，追了出去。
    北冥祺见容淅跑出去，眉头一皱，他是知道的，这丫头一直中意封弋这浑小子。
    北冥祺叹气：“那浑球，有什么好？”
    “封弋，等等。”
    愣了几秒，封弋转过身子。
    此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地面有些湿，她额前的碎发上沾染了不少水珠，身形窈窕，眉眼温和，姿容姣姣，两肩的头发又长又直。
    北冥容淅。
    她，还是年少模样。
    容色清绝，眉盼明媚。
    一霎时，他的眼眶湿润了，嘴里不自觉咧开弧度。
    此生，能再见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