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白

    稍微捋了捋湿漉漉的、乱糟糟的头发，赵无欢喊道：“陆生？陆生！我已经好了，你把猫带来吧。”
    安静了几秒钟，才传来陆生闷闷的声音：“好。”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陆生一瘸一拐地抱着灰猫过来，她道：“这猫如此肮脏，清洗起来肯定很麻烦。”
    “对啊，辛苦娘子了。”他声音沉闷，好像在隐忍什么。
    “喵喵喵！”灰猫忽然叫了起来，爪子不停地挠着陆生。
    赵无欢这才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
    陆生的脸色开始青黑，她顿时着急吼道：“别跟我说没事没事！快说到底怎么了！”
    他犹豫了一下，道：“我被蛇咬了。”
    “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不会是毒蛇吧！
    “快说！哪里被咬了！”
    陆生被赵无欢的气势吓了一跳，便乖乖把裤脚挽起，指着小腿。
    他的小腿上有黑色的两点，咬得挺深的样子，这应该是毒蛇了！
    泪水忽然涌了上来，赵无欢真的害怕了，但她还是逞强对他吼道：“要不要命了！给我坐下！”
    陆生两眼发黑，只能听她的话坐下来。
    此时，她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立刻在他的小腿上吸取毒液。
    好难喝的味道。
    血腥味和一股奇怪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充满口腔，赵无欢听到了陆生虚弱的声音：“无欢，不可……”
    “想活命就给我闭嘴！”她吐出口中紫红色的毒血，怒道。
    她一直反复着吸毒血，吐毒血，直到吐出来的血变成鲜红色，这才停止。将怀中的包着蒸饼的布拿出来，赵无欢把饼扔给灰猫，算是赏它的，接着就用布绑住他伤口的上方，才松了口气。
    陆生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看赵无欢脸色阴沉地去漱口，满脸愧疚。
    “无欢，是某错了。”
    赵无欢不说话，只是向山脚走去。
    “娘子去哪儿？”陆生有些慌张，怕她真的生气不理他了。
    也是，这件事情损了人家娘子的清白，按道理，他该负责。
    可是……
    “坐在那别动。”她的声音有些冷淡，也没转头看他，低着头好像在找什么。
    灰猫慢慢跟着她。
    好生气。
    真的好生气。
    从没见过有谁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被毒蛇咬了还闭嘴不说？要不是她足够迅速，陆生真的会死在这里。要是陆生死了，老婆婆怎么办？她这辈子也会愧疚疯了的。
    可恶，眼泪差点掉下来。
    泪花在赵无欢的眼眶打转，她微微抬头，生生忍下去。
    没事，没事的。
    “喵！”灰猫忽然冲过去，绕着一块地方一直转，好像在告诉她什么。
    她有些好奇，一直觉得这猫聪明得过分，倒是想看看它究竟要干什么。
    越走越近，赵无欢这才看到一些淡紫色的花，在草丛中并不扎眼。
    记得她以前还对草药方面比较感兴趣的时候，特地研究了一下赵盛名闲置在仓库很久的《本经逢原》，里面记载道：半边莲，小草也。生阴湿塍堑边，就地细梗引蔓，节节生细叶，秋开小花，淡红紫色。只有半边，如莲花状，故名。
    所以，这就是可解蛇毒的半边莲？
    赵无欢震惊地看着灰猫，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个？”
    这猫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到别的地方。
    算了，一会儿再好好追查一下这只猫。
    她将这些半边莲一一摘下，虽然已至深秋，花儿已经不算娇嫩，数量也不多，但把周围的摘完也有一小捧，赵无欢走回去，将半边莲放在一旁，把木盆清洗干净，再放进一半的半边莲，用石头捣烂，看到白色的乳汁渗出来的时候便一把抓起，走到陆生旁边，蹲下。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只能看着赵无欢把草药抹在他伤口周围一圈。
    “娘子懂医术？”
    “不算懂，只知道些许。”
    她头也没抬，声音仍然有些冷淡。
    “无欢……”
    “我去帮这只猫洗一洗。”
    打断他的话，赵无欢现在还在恼怒，恼怒他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陆生不敢再说话，表情有些沮丧。
    “脏猫，过来。”赵无欢看着那猫，开口道。
    “……”灰猫十分有骨气地不理她。
    “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讲话，现在装还来得及吗？”
    “……”灰猫有些发怵，但还是十分有骨气。
    “还装是吧，那你自生自灭吧，我不管你了。”她淡淡道，其实心里在打鼓，其实还真不确定这猫是不是能听懂她在讲什么，毕竟猫妖什么的真的实在太离谱。
    “喵~”自尊什么的，骨气什么的，其实都不重要，又不能卖了吃。
    陆生满脸惊愕。
    赵无欢也吓了一大跳，呆滞地看着灰猫向她走来。
    天啊！这猫真的能听懂她在讲什么？难道猫妖真的存在？世界观随着她的穿越都崩塌了吗？
    “喵？”灰猫疑问的语气让她又在心里震惊了一把。
    “既……既然能听懂我在讲什么，那就乖一点，让我帮你洗澡。”
    这都是什么事啊……
    赵无欢一边把水撩到它身上，一边发呆。
    这可就是一只猫啊……
    慢慢揉搓着，灰猫的身上有许多泥和跳蚤，她有些嫌弃，但看在这猫如此神奇的份上才没丢开它。
    咦，这是什么？
    赵无欢摸到猫的肚子下面的时候，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喵！”灰猫忽然怒叫了一声。
    赵无欢瞪大眼睛：“你……你是公的？！”
    “喵喵！”灰猫的喉咙里传来了带着沙哑的声音，似乎在表达自己的愤怒。
    “别生气，我都还没说我吃亏了呢。”她继续帮它搓着，灰黄色的泥巴慢慢融入水里，黑色的毛渐渐显露出来。
    赵无欢再次发现了神奇的事情。
    “原来你是只黑猫啊！”
    黑猫向来被视为不详的生物，但她偏就喜欢不吉祥的东西。就好像，当初那神棍说她不祥一样。
    洗到尾巴的时候，最末的那一头有一撮白色怎么也洗不掉，赵无欢便用力搓，黑猫就痛得“喵嗷”地叫。
    于是赵无欢又一次发现了在这猫身上的神奇的事情。
    “哈哈哈，为什么你全身的是黑的，只有尾巴最后这一撮毛是白的啊！”她十分没形象且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
    “喵喵嗷……”黑猫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叫声变得有些凶猛，似乎在警告她。
    “好好好我不笑你了。”赵无欢摸摸它的头，“不过我现在就决定给你起个名字了。”
    “喵？”
    “‘一点白’怎么样哈哈哈哈……”
    “喵！”
    黑猫好像真的要生气了。
    赵无欢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严肃：“这回真的不开玩笑了，给你取个简单的名字吧，你也别嫌弃。”
    “喵？”
    “小白，就叫小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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