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阴暗之影

    布袋上布满了漆黑的血迹，在经过时间氧化之后，那些血液再也看不出原本的鲜红。
    恶臭袭来，这尸体已经放置了不短的时间。
    得知此行的目的之后，在炉火之城中，古斯塔夫就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他从怀里拿出买好的烈酒，拿布条沾湿之后，堵在了鼻孔。烈酒的味道让人鼻子发酸，但是总比忍受恶臭要好得多。
    阿米莉亚取出了绿龙鳞片覆盖的手套。
    绿龙对于腐烂细菌的抗性非常显著，由他体表鳞片制作成的道具在脱离活体绿龙之后，依然可以保持很好的噬菌性质。而且绿龙在换鳞的时候，会产生大量的废旧鳞片，对他们而言这就像是人体的皮屑。尽管屠龙在奥术位面中是严格禁止的，但是如果是绿龙自己把鳞片出售，把‘废物’变成金币和财宝，这是相当双赢的事情。
    绿龙毒鳞手套就是用这些褪下来的鳞片制作的：把一块鳞片切割成的细碎，再粘合在鹿皮手套上面，看上去散发着幽绿光辉的毒鳞手套就完成了。
    “我要打开了。”从跟随父辈们处理野兽尸体的阿米莉亚在这方面算是行家，她的动作很稳，把布袋打开之后，从袋口伸进手去。
    “需要我一块块拿出来，还是一口气倒出来？”阿米莉亚呆呆地问了一句。
    “一口气倒出来好了。”古斯塔夫咳嗽了一声，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阿米莉亚点了点头，左手托住了口袋的底部，右手牵着袋口的一角，站起身来之后，轻轻道：“你们稍微让一些，尽管死后血液会迅速凝固，但是腐烂物质的滋生会产生大量的粘液。”
    袋口被放置在地面上，阿米莉亚这个时候双手倒持袋底，乘势站起，口袋里的尸体就从袋子中滑了出来。
    现在是丰收之月，天气还算是比较凉爽，但是尸体也产生了极大的变化。
    四肢被肢解，内脏被取出，皮肤和肌肉分离，这样的情况让人觉得有些干呕。
    因为腐食细菌的繁衍，从而在肌体中产生大量的气体，进而引发膨胀，汤夫的尸体看上去比正常人要浮肿不少。眼球因为那些气体的冲击而脱出了眼眶，肌肉的纹理中海油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古斯塔夫觉得很不妙，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如果觉得恶心的话，就喝一口烈酒。”淡定的阿米莉亚淡定地提醒着古斯阿福。
    “你不害怕吗？”古斯塔夫惊讶地问道。
    阿米莉亚理所应当地道：“你如果吃过一头死了五天的雄鹿的肉，并且自己解剖过，对于这种事情应该会好不少。我家里是猎人，对于这种东西见过很多了。”
    真是个古怪的女孩……古斯塔夫感慨一句，强迫自己看向了那堆尸块。
    皮肉被分离开，剥离得很彻底，没有损伤到肌体。从关节处断开，四肢被分离，伤口干净利，一击而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内脏会被取出……古斯塔夫尽力开始总结所看到的现象。
    …………
    查理形容对方身材高大，有黑暗力量……古斯塔夫确认尸体之后，开始了自己的思索。
    仅仅凭借这这些肉块和可悲的死状，谁也不可能看出什么东西出来。
    “查理，能够把那天晚上你看见的事情再尽可能清楚地陈述一下吗？”古斯塔夫觉得既然想不出什么，不如再问一下查理的意见。
    阿米莉亚把那些尸块堆在土坑里面，郑重地把布袋覆盖上去。
    “当然。”查理道，他尽量保持着冷静：“我和隆巴约定好了时间，但是他去得比较早。那几天他的心情都很不错，轻飘飘就像要飞起来。在我下到矿井那一段时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我就听到了类似于皮革切割和剥离的声音，晚上的矿井非常安静，回音能够清晰地听见。心翼翼地靠近，我发现一个巨大的背影正在我面前，他点着篝火，正在剥离尸体。地上流淌着血液，在那一块聚集。之前我就埋葬了不少的尸体，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是有着很多干涸的血块。”
    “再仔细回想一下，那个背影的一些细节。”古斯塔夫继续发问：“这对于确定对方的大概身份有着不错的参考价值。”
    查理有些为难，在他印象中背着火光的人背后都是一片漆黑。竭尽全力，查理力求让自己的语言更贴近脑海中的景象：“他身材高大，几乎有矿洞顶那么高，又很壮硕，并不瘦。肢解时候的动作并不粗鲁，而是熟练而专注。如果不是这样，他不应该就连我的到来都察觉不到。”
    查理接着道：“在他肢解的时候，他哼着的是某一种调，语言不是奥术帝国通用语，古怪而拗口。对了，我听见了有铁链交击的声音。”
    高大的身影，冷静地剥离，铁链交击的声音，心情不错哼着调……这是古斯塔夫得到的所有信息。
    关键性的点在于，对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是即使有了查理的证言也不能得知。
    “你认为，泰乌和这件事情有牵连吗？”古斯塔夫想了想，问道。
    泰乌的态度确实很强硬。
    “仅仅是作为领地的骑士，他有权利进行事态压制，但是他表现得太过分了。”古斯塔夫继续道:“就像是极力在掩盖什么一样，就连对你去教会反应的事情的反应也有些过激。”如果泰乌和这件事情没有瓜葛，那么起码他应该去调查而不是镇压。因为潜在的危险会让整个骑士领受到冲击，那个时候死亡的人数就远不止这么些了。
    “我认为是的，即使不关心拾荒者，但是对于自己辖区的普通家庭还是要给予关注的。泰乌的做法太反常了，就连治安官的介入也没有任何作用。”查理道。
    “阿米莉亚，你怎么看？”古斯塔夫决定询问一下自己同伴的意见。
    阿米莉亚呆呆地想了想。
    她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某些设想。
    把毒鳞手套去除，阿米莉亚揭开了盖住尸体的布袋，用匕首在自己右手食指上划开一道痕迹。
    鲜血下。
    随后，白烟升腾。猎魔人的血液对于恶魔和魔鬼的力量有着剧烈的反应。
    “我认为，这个时候过多的猜测都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是恶魔或者魔鬼所做的事情，那么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阿米莉亚道，这个时候的她有一些‘大智若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