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消息传回京

    荣芷这些日子过得有些黑白颠倒，白日里去宫门口等候，下午和晚间陪护她母妃，确实有些乏了，她的性子到底是要强的冷静的，长久的低迷不符合她的个性，如今担子在自己身上，总是要扛起来的。
    “闻雪闻雁，帮我打水来，我好好清洗下。再让灶上给我做碗面，我饿了。”
    “是！”两个丫头看着公主今日肯好好吃饭，无比的高兴，忙去张罗了。
    荣芷洗漱完，依旧是半躺在榻上熏香烘干头发，等闻雁端着面进来的时候，她已是睡着了，闻雪给她偷偷打眼色，让她先端到外面去，公主好久没安睡过了，该好好休息下了。
    荣芷这么多天没睡个安稳觉，这一次，身体可能也是渴睡得狠了，到晚上都一直没醒，两个宫女怕稍有搬动，她又惊醒，便就着她躺下的榻上安置好了。
    闻雁替荣芷铺了松软的丝被，调整了一下软枕，燃着安息香，才转身去忙活。
    荣芷这一睡，一直到了四更。闻雁再次进来的时候，她仍然在沉睡。
    梦里情景似真亦幻，她感觉自己处在一团迷雾中，在困顿中摸索，她仿佛看到了光明，下一刻却突然踏空，身体下坠，手足无依、眼看就要坠落悬崖，巨大的不安全感，让她从睡梦中突然惊醒！莫名的冲击感压得她说不出话，她陡然坐了起来，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床尾。
    迷糊了一会儿，荣芷听到外间闻雪回来的声音，不过没过来回禀，却是把闻雁扯到一旁说起话来，听声音，情绪还很激动。
    荣芷的眼睛睁开有一会儿了，早先是不想说话所以没出声，没想到听到了和沈宪有关的事，她听得不真切，坐起来大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闻雪闻雁难得地推推搡搡走到她面前，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两人为难地互看对方，到底还是闻雪快人快语，把话说了出来：
    “公主，您让我去打听这次西部大军突围情况，还有三皇子的身后事和沈家的消息。可我却打听到了泰亲王府和沈家的——联姻。”
    “联姻？和谁？”泰亲王府在这个节骨眼和沈家联姻，必不同寻常。荣芷心里一惊，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不过她不敢想象，也不愿意相信，她只能把眼光投向闻雪。
    “还能是谁，沈宪将军和希宜郡主！我看沈将军从金吾卫外放就是为了此事也未可知——”
    闻雁直接捂住了闻雪的嘴：“不要再说了！”
    荣芷不知道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只觉得自己血液都瞬间凝固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闻雁小心翼翼地安抚道：“公主，不要太伤心，消息还不真切，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话虽这么说，却显得很无力，什么样的消息能传到宫里，万万不会是捕风捉影的。更何况这男未婚女未嫁，传的有板有眼，八成已经过定了。
    荣芷目色空洞，眼睛里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光彩，眼皮撑不住无意识地眨了一下，两行眼泪无声滑出，任谁看了心都为之一怔。
    她倔强地扭过头：“你们出去吧，我想安静一下。”
    两个大宫女悲从心来，眼泪跟着哗哗直流：“公主——”
    荣芷的眼泪已是断了线的珠子，她全身颤抖，心里涩涩发疼，她以为今时今日，她所经受的已经足够惨烈，她以为她没有可失去的了，可是事实竟然如此残忍……
    如今，她真的被全世界抛弃了——
    荣芷紧咬着牙关，挤出声音来：“出……去……”
    闻雁拉了拉闻雪，摇摇头，她们最了解自家公主，有啥心事自己扛，从不喜欢别人安慰。
    两人着走到外间关了门，里屋公主黯然哭泣，外间两人低泣，安安静静，不让外面的人看到。
    闻雪哭了好半晌，转而叹息：“公主就不该爱上这姓沈的，薄情寡义，见利忘义！坏人！坏透啦！萧公子多好，谁还有他这份心，前头送的那盏灯，每次都想法儿逗公主，从不会让公主伤心……”
    闻雁直拿眼刀戳她：“快别说了，说这些无用的话，要是让公主听到了，只会徒增哀伤。”
    屋子里的荣芷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捏得粉碎，疼痛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站都站不住。
    再回过神来，她只觉得浑身冰冷而颤抖，她缩到床上一角，裹着被子，哭得直发抖。
    到今日，荣芷才发现，这世间最大的伤害来自背叛。但自己又有什么立场来责怪
    他——
    我已经没了哥哥，没了外家，江流中的一截浮木，有什么资格生根发芽——
    沈宪，沈宪……
    我以为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你的心里一直装着的是我……
    这个晚上，荣芷关在房里没有点灯，始终也没有开门，外面的黑仿佛要把她这间屋子吞没。
    翌日清晨，再开门，荣芷面上已经没了泪痕，看上去仿佛平静如深水，两个大宫女只觉得自家公主身上的气息更加深沉，更加冰冷。
    随后几天，更多的消息陆续传到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