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端倪

    看那白衣人身段，分明是一位女子。
    女子脚步匆匆，一路离了热闹的西街朝着一偏僻的荒郊野岭而去，那里听说是葬尸身埋白骨的地方。
    万桀零跟祭玖一路小心翼翼的跟着，瞧到她入了一旁竹林，竹林不远处是一处刚堆起来不久的草房子。
    女子四处观察了下，见无人，放下心来，推开了木门走进去，随之关上了门。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住在这里？”万桀零疑惑的想。
    竹林对面可就是乱葬岗。
    总之，先瞧瞧再说。
    万桀零看到身后祭玖，原本想要提醒，可又一想，这家伙，走路一向没声音，到嘴的话也就作罢，她踮起脚尖，小心的穿过竹林，到了房子窗户前。
    纸做的窗户沾了口水一捅就破。
    她朝里偷偷看去，里面场景颇有些血腥。
    草堆成的床榻上躺着一男子，那男子缺了半边脸，像是被什么野兽残忍撕去，还有些碎肉耷拉在脸上，丝毫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胳膊也缺了一边，穿在身上的袖口空荡荡的。
    这，没了半边脑袋原来也能存活的吗？简直奇迹。
    不过明显男子被女子照顾的很好，身上干干净净的，并未见血。
    男子见到女子，艰难起身，关心问道，“怎么样？可有人发现欺负于你？”
    女子丝毫不在意男子恐怖模样，立即上前将他扶起，柔柔说道，“我溜得快，没人发现，你先别动，躺好”
    “好”
    见男子躺下，女子将脸上轻纱取下。
    那一双眉眼弯弯，自带几分娇媚，入了万桀零眼中却是一惊，哪怕过去这么多年，她仍旧记得她的模样——阿静！
    几年不见，她怎么跟这样一个男人混在了一起？
    阿静将袖口的三颗夜明珠取了出来，她神色一暗道，“只拿了三颗，不知道你够不够用？”
    男子没法安慰，只能压低声音，听着极其温柔，“无妨，对于活下去够用了！”
    “那快试试”
    男子点点头，伸出完好的右手，一用力，那三颗夜明珠便飞向他掌中，他闭了半边眸子，不稍片刻，那夜明珠渐渐化为了齑粉，而随之，他的半边脸长出了新肉，渐渐将他半张脸填满。
    女子见状神色激动，一下抱住了男人，“容安，太好了”
    之前强装的坚强溃散，女子不由哭了起来，一时泣不成声。
    叫容安的男子心疼的搂她入怀，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万桀零觉得该到办案的时候了。
    她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阿静神色紧张顿时止了哭泣，容安将她挡于身后，警惕的看向门口，冷声喊到，“哪位？”
    “阿静，是我，阿零，你可还记得？”
    门后的声音，清秀悦耳，却带着几分冷漠。
    容安回头看向阿静，阿静脸上闪过吃惊，她从未想到有一天还能与万桀零见面。
    “没事”阿静宽慰一声，起身打开了门。
    入眼，一片的纯黑，要不是能看清一旁少年的长相，还以为撞见鬼了。
    “阿零？”
    “是我！”
    阿静看了看四周，见无其他人，“先进来说吧”
    “好”
    万桀零和祭玖进了屋子，就瞧到阿静关了门转身看过来，她脸上堆满熟悉的温柔笑意，仿佛两个人依然熟稔，“阿零，听说你跟了东离大师？”
    “嗯”万桀零并不打算与她叙旧，“我直说了，华商坊连续几天有夜明珠被盗，可是你所为？”
    容安听了飞速起身，将阿静拦在了身后，他也不否认，“是我一人所为，与她无关”
    看来这男子对阿静的感情不假，只是他身份……
    “你是妖？”
    见万桀零这么问，阿静神色慌张反手将容安拉到了身后，她手一伸像个老母鸡护崽一样护着他，“阿零，他不是妖，求你不要伤害他”
    相反的，容安神色还算平稳，他平静说道，“我原本不是妖，至于现在，我自个也不清楚”
    阿静连连点头，“阿零，他是身不由己，求你相信我”
    万桀零站的累了，往旁边一个木凳上一坐，冷声道，“阿静，你我之间，事到如此，你的话，教我如何相信？”
    阿静脸色顿时惨白，没了声音。
    万桀零深吸一口气又道，“罢了，这位兄台，说说你是如何化妖的，说的合理，或许，我可以酌情考虑”
    阿静听了立即推着容安道，“说，快说”
    于是，容安开了口，虽然那是他永远也不想提起的噩梦。
    “我原本是这附近郊区一个小村落里的猎人，一次上山打猎遇到了阿静，我俩一见倾心，于是在精心准备了一个月后，我带着彩礼去阿静家上门提亲，却不想半路遇到了偷袭。
    我一介草民，根本不是对手，被打晕了过去，可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那里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的声音，跟在地狱一般。
    过了好几天，正当我以为我会被活活饿死时，有脚步声出现，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东西，将我提起，我只觉得胸前剧痛，之后便不省人事，后来，醒来，我发现我身处荒郊野岭，已经没了半边脑袋，浑身是血，但还活着。
    我一路恍恍惚惚，等意识到时，人已经来到了这里，为了见阿静，我支撑着身体，建了这一处屋子，于是住了下来，后来不知怎么，就好像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夜明珠可以疗伤，所以才有了偷东西的念头
    事情就是这样，一切与阿静无关，都是我一人之错”
    说完，两人小心翼翼的看向万桀零，就见她坐在那里没有动。
    看不到她表情，却觉她周身森寒，两人心里顿时没了底。
    这时，就见那一旁一直沉默站着的少年动了，他伸出手来抚向万桀零的脑袋，那一头乱糟糟的墨发被他一点点抚平。
    动作极尽温柔。
    一刹那，万桀零回过神来，只觉内心在他一下下的安抚下，暖了起来，她柔声一笑，“祭玖，谢谢你！”
    说完，收了心思，起身，万桀零道，“此事我不再追究，你们莫要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到时，若其他人来，谁也保不了你们”
    “阿零，谢谢你”
    “谢谢两位公子”
    万桀零不再看他俩，目光落在祭玖身上，粲然一笑，“祭玖，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