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樱桃

    这天下午午睡后，溪在院坝头陪弟弟玩泥巴，主要是陈玉彬在玩，溪看着，偶尔打个手而已。陈婆婆回灶房找了个淘篼，看见不远处玩耍的两姐弟，就冲他们招了招手，“溪，彬彬，过来，跟婆婆去园子里摘豇豆、四季豆。”
    姐弟俩拍了拍手上的泥巴，就朝婆婆走去。
    菜园子里的蔬菜现在正是能结的时候，坠的枝头沉甸甸的。
    婆婆看了看园子里的豇豆和四季豆，成熟了不少，就招呼着溪和弟弟摘下面能够得着的地方，她摘上面。
    “婆婆，这个能摘吗”“这个能摘吗”“这个呐”“那这个可以吗？”园子里时不时响起溪和弟弟的询问声。
    藤蔓上的豇豆和四季豆，除了手指长的其余都摘光了。现在的豆角生长的很快，过个两三天，又可以摘一茬了。
    陈婆婆在黄瓜架上摘了十来个开始微微泛黄的半老黄瓜，把茄子秧上几个老的摘了，又在西红柿架上把那些泛红的也摘了。
    出了菜园子，婆婆就把淘篼里的蔬菜倒在大桌子（大桌子，在溪们这儿，是家家户户必备的，高一米二，宽一米三的方方正正的大方桌，四周摆放着四条长一米四高五十厘米的大长板凳。农村的红白喜事一般是自家买菜，然后请厨子回来做，这时主家就会挨家挨户地借大桌子长板凳，办完事儿就还回去。现在大桌子一方靠着墙，所以周围只放了三张长板凳。
    大桌子对于溪和弟弟都太高了，溪坐在大板凳上还能勉强够着桌子，陈玉彬只能放坐在桌子上。
    择菜对两个孩子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了。
    一大淘篼的菜把黄瓜、茄子和西红柿选出来，然后拿两个大筲箕放在桌子上，把择好的放进去。
    “溪，彬彬啊，你们把这种特别嫩的选出来，等会儿拿去泡坛子。”婆婆着还扬了扬手中的嫩豇豆和嫩四季豆，完还回灶房拿个筲箕来专门装。
    泡坛子的意思就是泡泡菜，除了酸菜，泡菜也是家家户户必备的菜，在没菜下饭的时候，捞一碗也是能吃的喷香的。
    择豆角就是把丝儿拿掉，虫眼去掉，再把特别老的去皮留籽儿。这个豆角籽儿煮熟可好吃了，面面的，糯糯的。
    择好豆角后，婆婆看着这满满一筲箕豇豆和半筲箕的四季豆，这也太多了。
    然后又选了选，把比较嫩的豆角选出来，准备焯遍水晾干，做干豆角，留到冬天缺菜的时候吃。
    这剩下这么多豆角也没个主意，就放到厨房案板上。心里打算着，实在不行，就都晒成干豆角，虽然有点老。
    现在秧都插好二十来天了，没什么事儿，爷爷就天天吃了早饭把牛牵出去放，快到中午了就把牛牵回来，吃了午饭睡完午觉，待下午阴凉了又把牛牵出去，到傍晚了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得背一背篼新鲜的野草，这是牛的晚饭。
    溪家的是一头十来岁的老水牛，公的，体格粗壮，被毛稀疏，为灰黑色。角粗大而扁，向后方弯曲。皮厚，腿短蹄大，大概有500公斤左右。
    因着是一头老水牛了，性格很是温顺。犁地耙地的累活儿全是它干着，所以，农忙一过，只要不下雨，爷爷每天都去放牛，晚上回来的时候还要给它割背（篼）新鲜的牛草。
    去堰塘喂完水把牛关回牛圈后，爷爷回灶房洗了手，看见案板上摆了两筲箕豆角，就看向正在灶门前烧锅的婆婆，纳闷地问:“咋个摘了这么多呢？”
    “我今天去园子里看，豇豆四季豆都结满了，我就摘完算了。过两天，园子里的又有法儿吃了，这么多，我在想咋个办，实在不行就都晒干算了。”
    爷爷想了想，想起了前两天刚打的面粉，就提议道:“我们不是刚打了面粉嘛，干脆切了蒸包子，我们好尝尝今年的新麦子。”
    婆婆想了想，点头答应。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完饭后，婆婆给了溪两块钱，让溪和弟弟去买袋发酵粉回来，还吩咐道:“过你们二姑家的时候，要是她在屋头，就叫她上来，我们蒸包子。”
    本来家里有自己做的酵母，但婆婆又想，用自家酵母蒸出来的馒头没有用买来的酵母蒸的馒头松软，而且这是今年的新面粉，当然要好好吃一顿了，所以就给溪钱，让她去买发酵粉。
    溪兜儿里揣着刚入手的两块钱，就跟弟弟出发了。
    一路向下，到分岔路口的时候，他俩没走大路，走的路，节约时间，而且路要从二姑家过。
    远远的，溪就看见蹲在自家门前扯玉米地里的杂草的二姑，拉拉陈玉彬，喊“二姑”，陈玉彬听见姐姐喊了，也跟着喊了一声。
    等他俩过去的时候，二姑已经从玉米地里出来了，回屋给他俩一人抓了一把瓜子塞进衣兜里。
    二姑陈翠笑眯眯地招呼俩孩子，好奇地问:“溪，你俩去干啥子？”
    “二姑，婆婆叫我们去买发酵粉。”
    然后陈玉彬抢着补充道:“二姑，婆婆今天蒸包子，叫你上去。”
    陈翠想了想家里的活儿，摇了摇头，拒绝道:“你们回去跟婆婆，二姑不上去了，家里还有好多活儿呐。”
    陈玉彬有些不理解，家里蒸包子，这么难遇的事儿，二姑竟然不去。
    溪到是很理解，赵姑父（二姑的丈夫）在外打工，家里那么多土地，养了两头猪，几十只鸡，还有两个5、6岁在村读书的儿子，房子修在这儿，是独门独户的，也没有谁搭把手，二姑每天要忙活的事够多的了。
    就点头:“嗯，二姑，我晓得了，回去会跟婆婆的。”
    陈翠想起家里没盐了，就对溪:“溪，你去买东西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两包盐回来，等下，我去拿钱。”
    陈翠先把手里的两块钱给溪，:“这是两包盐的钱。”又把手里的另一张一块钱给她，“这是一块钱，你跟弟弟一人五毛，去买糖吃，啊。”
    溪接过钱，笑眯了眼，点头轻快地:“嗯，二姑，那我们走了。”
    陈翠好笑地看着她那副财迷样儿，点点头，“去吧，路上心点。”
    在三个姑姑里，溪和二姑的关系最好，一是住的近，经常来往；二是她俩性子像，处的来，也都好吃。
    记得前世，大二的暑假，因着婆婆的身体不好，陈爸爸也回家了。
    夏天特别热，在家待的无聊，爸爸经常骑着电瓶车去大队搓麻将，早上的时候把溪驮到二姑家，傍晚回来的时候路过二姑家又把溪载回去。有时候，晚上不想回去，就在二姑睡了。那个时候开玩笑，去二姑家蹭吃蹭喝加蹭网，二姑听了，笑着:“就是嘛。”然后又假装生气地:“再来，就把你俩爷子撵出去。”
    等看不见房子后，溪掏出刚得的钱，跟陈玉彬商量到，“彬彬，我们就花婆婆给的那五毛钱，二姑给的我们存起来，好不好？”
    婆婆给了两块，买酵母粉只花一块五。
    陈玉彬想了想商店里卖的辣条和棒棒糖，吞了吞口水，表示拒绝，“我想吃辣条、水果糖和棒棒糖。”
    溪又:“那我们可以买两个棒棒糖，你一个我一个，然后买三根不同的辣条，分着吃啊。”
    “可是，二姑给的钱，为什么不花呀，我想买好多棒棒糖呐。”
    “我们攒着，等啥时候你想吃了，我们就来买，这样你下次不就有钱买糖吃了嘛，不要一次花完。”溪看弟弟还想什么，就下狠招了，“如果，你真想一次用完，也可以，你就过一次瘾好了，我的钱要攒着，下次我一个人吃，你在旁边看着。”
    陈玉彬鼓着腮帮子，终于点点头，“好吧！”
    乘着这股劲，溪再接再厉，“那把钱放到我这儿，由我保管。”
    这还得了，陈玉彬急得跳脚，摇着手，“不行不行，我的我自己收着。”
    “你收着，万一掉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掉的。”
    “可万一掉了，你就得看着我吃了。”
    陈玉彬眼睛一瞪，“那万一你把我的钱花了怎么办？”
    溪有些好笑，“我花你的钱干嘛，我也有钱，再，我们每天待在一起，我去买糖你会不知道？”
    陈玉彬想想也是，从家里到买东西的地方，一来一回得花不少时间呐。
    两个孩子还，一来一回估计半个时就过去了。
    陈玉彬有些迟疑地问:“你真的不会花我的钱？”
    溪真诚地:“真的。”
    陈玉彬还是有些不放心，伸出右手的指，“我们拉勾。”
    无奈地伸出手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黄狗。”
    收回手后，拉着溪的手，催促道:“姐，快走。”
    溪假装在衣兜里掏了掏，然后对陈玉彬:“那，给你。”
    看着姐姐手里的樱桃，自己记得这个是好久前就没有了吧，怎么姐姐这里还有。
    “姐姐，樱桃不是早就没有了吗？你这是哪儿来的？”
    溪假装神秘地:“我藏起来的，藏在后面的水井里，冰着呐。”
    溪家屋后是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一口井，现在没用了。
    “哦。”陈玉彬高兴地接过，“姐姐，还有多少呀？”
    “还有好多呐，正冰着，啥时候你想吃了，就跟姐姐，姐姐给你拿。”
    想想以后还能吃樱桃，管他哪儿来的呐，有的吃就行，陈玉彬狂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