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二章 我要杀你

    七国之中，儿已经得罪了唐国和魏国，魏国虽然强大，但对儿来，唐国才是最危险的。
    所以到了陈、唐边境，儿便让燕回和柏原护送王云烟去了朱琅那儿。
    不知为何，陈国已经从视水关撤了兵，回头去内斗了，但是闻人益却没有趁机攻上，视水关一带一片祥和，儿等人轻轻松松就过了边境，一路无阻地到了藏云谷。
    到藏云谷时，已经是秋天了。
    守在谷口的弟子认得儿，一面加派了人手过来对峙，一面派人进去通报。
    林元很快就出来了，神色变换，一言难尽。
    “你活着回来了……”他叹息道。
    “王暮呢？”儿冷冷地看着他。
    谁都以为再次相逢该是欣喜若狂，又或是柔情蜜意，却不料是这样的难堪。
    “儿……”林元看着她，痛苦，无奈，“我不能……”
    素霜出鞘，剑尖定定地指着林元。
    素霜为聘，定你终身之约。
    林元怔怔地望着素霜软剑，剑身柔美依旧，仿佛在诱惑着他以血肉之躯迎上。
    忽然，一个身影晃至眼前，挡在了他身前。
    “表哥！你先回去！”姜言柔目露敌意地看着儿。
    她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数十名长天楼的高手，誓要将儿等人拦在谷外。
    剑尖依然指向林元，林元也仍旧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他们之间，被数十人隔去了视线。
    “阿元……”儿轻声呼唤，她知道林元听得到，“把王暮还给我……”
    林元没有动弹。
    “洛姑娘！”姜言柔一边警惕着她，一边道，“王暮是最后一名王氏后人了！我们长天楼七姓，受王氏血咒之困两百年，王暮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我知道你武功盖世，可今天，就藏云谷内血流成河，其中，也必然有王暮的血！”
    儿对她的话恍若未闻，目光穿透人群，在那人身上。
    “阿元……”她轻轻唤道，温柔如刀，割在林元心上。
    “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永不分离，一直都想……”
    低语如烟，随风散去，剑起，霜飞，漫天寒光。
    眼看林元还站在原地，姜言柔焦急大喊：“表哥，你快进去，他们都在等你——”
    话音未，明明被围得密不透风的人却翩跹而至，直扑林元。
    “表哥——”姜言柔忙提剑追上。
    儿站在林元面前，剑尖抵在他胸前，剑气已经割破了他胸口的衣衫布料，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林元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神色平静。
    “是了……”儿低声道，“介桓为你解咒，被你窥得破咒之法，只有你一人知道，是不是，只要杀了你，王暮便安全了？”
    “是……”林元同样低声回答，目光在她脸上缱绻流连。
    儿微微一笑：“我记得你过，你惜命得很，我杀了你，你一定要恨我了！”
    林元微笑摇头：“我怎么会恨你？我只怕自己爱你不够多！”
    “你放心，我杀了你，就来陪你……”儿柔声道。
    林元刚要摇头，就见儿身后，姜言柔趁她话分心之际，一剑刺了过来。
    这样的一剑，儿再分心，想要避开也是轻而易举，所以一直到剑尖没入她体内时，林元才变了脸色。
    刹那间，谷口风起，红影如电，眨眼就到了儿身边，姜言柔连同她的剑，在夏衣淡然拂袖之时，被掀飞了出去。
    “姬神已死，他们解不了血咒！”夏衣神情冷漠地看了林元一眼，目光在转向儿时，隐隐骄傲，“这世间，只有您可以！”
    王氏施咒，借的是姬神之力，而姬神已死，这世间已经没有了姬神之巫，即便林元得知了解除的咒语，也不可能施展出来。
    只有儿可以。
    短短一段咒语，甚至不必借助任何道具。
    是姬水之神，要收回自己的印记，不必虔诚，不必祈求，轻描淡写之间，就能令长天楼七姓饱受折磨两百年的血咒消弭于无形。
    这就是神的力量。
    看着那些因为解除了血咒而欣喜若狂的人们，儿心神恍惚。
    “当年您神力巅峰时，曾助姬轩辕夺取天下，叔孙一族、王氏一姓，哪个不是受过您的恩泽。”夏衣轻声着，不以为然，“如今您转世为人，失了神力，也只能借助巫咒之语了！”颇为遗憾的样子。
    儿没有回应。
    如果巫者施咒，是借助咒语获取神之灵力，那她作为姬神转世，当她念出咒语时，借来的究竟是谁的力量？
    是夏衣没有想到，还是她另有隐瞒？
    而所谓姬神已死，世间无巫，那介桓呢？介桓背后又是谁？燕回施咒的时候又是得了谁的灵力？
    “有一事……”夏衣忽然道，从袖中取出一物，摊在手心：“您可知这是从何而来？”
    “鹰母！”儿失声惊呼。
    夏衣手中赫然是被缩至茶盏大的木雕鹰母。
    听到张扬王暮遇险之后，儿就没顾上鹰母，只当它飞回谷里了，竟然——
    “这是鸾鹰！”夏衣，“原本是您闲暇用琅轩木雕出来的，是个死物，是谁让它有了生命？”
    是谁让木雕之鹰有了生命？是谁赋予了介桓巫者的身份？是谁恩赐了燕回施咒的权利？
    答案在儿心中呼之欲出。
    林元将王暮带到了儿面前。
    同妹妹王云烟一样，王暮也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孩子，更难得的是，年纪，几经大难，却始终沉着冷静。
    “我还有事，不能带着你！”儿对他，“你有什么打算？”
    王暮抬头与儿对视，神色淡然，却很坚定：“我要报仇！”
    儿点点头，问林元：“方蕙那边怎么样了？”
    林元轻轻一叹：“中秋之夜，凌云军攻破祈都，陈启被囚，祈都已经在陈后的掌控之中，只能过完年，扶持长子登基后，再慢慢收拢帝党了。”
    中秋之夜啊……
    儿却想不起今年的中秋是哪一日了。
    “三日前，正是中秋！”林元苦笑道。
    三日前，是她亲手将素霜刺进他胸口的日子，也是方蕙囚禁枕边人的日子。
    还真是令人难忘啊！
    儿避开林元的目光，低头看着王暮：“我送你去陈国吧，陈后是当世奇才，有问鼎天下之心，你扎根于陈国，日后自有机会挥兵北上！”
    王暮思索片刻，郑重点头，又问：“烟儿呢？”
    “我将她送去了朱国长乐王府，长乐王朱琅是我义兄，与介桓也是至交，你若想要兄妹团聚，我也可以立刻叫人将她送回来！”儿。
    “不必了！”王暮毫不犹豫地拒绝，“这样就很好，我会替父亲和妹妹报仇的！”
    儿“嗯”了一声，抬头看林元。
    林元会意点头：“我送你们出去吧！”
    想必是长天楼有要事，让他脱不开身，竟没有要求一起走。
    儿也没有太在意，一边走一边：“朱琅年底迎娶正妃，我会在腊月之前回去。”
    林元微微一笑：“我也会去。”
    “年后，我要出海！”儿。
    林元惊讶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