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一种感情叫责任（上）

    “怎么，彪哥没发脾气吧！”楼梯口，老徐叼着烟玩手机，看见李桥叼着彪哥专门抽的黑利群，当即笑着问道。
    “还能怎么办，一个人管两个人的灶台，晚上值班，才能回去。”李桥苦着脸，弯着脑袋点着烟，深深吞云吐雾了一口，仿佛想到什么似得，突然问道：“今天订桌多不？”
    “你有福了，今天比昨天还要多，保证爽死你。”老徐踩灭烟蒂：“上工了。”
    李桥一听，脸色顿时白了几分，妈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背到家，早知道今天也旷工好了，但没办法想赚钱就得干活，李桥踩灭香烟，戴上厨师帽，便晃悠着走进了颇为宽敞的厨房。
    淮江饭店不愧是星海市四星级的酒店，光是一个热菜间便能够容纳上百人，更不用水果间，冷菜间，中西点心间……光是厨师便不下百十余人，其间穿梭来往的服务生更是多不胜数。
    “大桥，还知道回来啊，前两天彪哥差点没上你家门砍你去，还吱~。”一个背靠在切配台上的男人搞怪地笑道，惹得一旁正在干活的年轻人低声直笑，想来那天彪哥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就在身边。
    “妈的，死胖子，还敢取笑你桥哥我了。”李桥着便上去玩一套擒拿手。
    这被叫做死胖子的男人叫做陈半月，不过熟悉的都叫他胖子，便是这厨房的切配主管，若是寻常饭店，一个切配主管倒是一般，但淮江饭店，光是切配就有十来个，作为主管，陈半月不出的轻松惬意，当然他的手上功夫自然是不怵任何人的。
    李桥虽是着，但假装反抗的陈半月却是直接被他一个反手擒拿，压在了圆圆的砧板上面，不过片刻陈半月就感到了一丝压力了，因为他开始反抗了，不过丝毫没有效果，别看他胖，力气可是不，但在足足比他笑了一圈的李桥的擒拿下，竟是没办法反抗，不一会儿冷汗就冒了出来。
    “大桥，你真动手啊，快放手。”胖子有些慌张地拍打着砧板。
    “嘿，几天不见，胖子你怠惰了啊，一点力气都没有。”李桥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不过后者却是忍不住嘶了一口气，有些痛啊。
    “你力气怎么那么大？”陈胖子诧异地望着李桥，以往这子不是被自己信手拈来就拿下的吗？
    “很大吗？”李桥一愣，不过转而一笑，也懒得在意，便是翻过盘柜，钻进了灶台前，打开煤气火，便开始热锅，此时的厨房里大半的厨师已经到场，开始准备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不管是切配，打荷，灶头，荤菜，素菜，功夫菜，皆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好了，大家都干活吧，客人来了，单子也来了。”就在这时，彪哥面无表情地走进厨房，所有嘻嘻哈哈抑或游手好闲的人，立刻严肃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得出来作为厨师长的彪哥威严不低。
    话音方，就瞧见一个服务生拿着一长串用夹子夹好的标签纸走了进来，然后交给厨师长，只见帮个目光扫过标签纸，便是三四个一把，往着各个部门扔过去，精准地到他们的桌子上，同时口中喊着：
    “三个荤菜。”
    “七个素菜。”
    “两个蒸菜…………
    接到单子的人部门，立刻行动起来，用铁盘将需要的配料装好，然后大喊一声：“好了。”往前一滑，过道中的打荷立刻接过，放到灶台的盘柜上，将夹子拿下来，重新夹在需要装菜的盘子上。
    一时间，整个厨房热火朝天，只见二十来个灶头上火光喷吐，将厨师的脸庞映的通红，因为李桥几天旷工，被彪哥惩罚，一个人管两个灶头，而且还是素菜的，干厨师的都知道，厨房里就素菜点的最多。
    只见李桥身后的盘柜上足足放着十几道菜的配料，不过李桥虽然苦着脸，但手里的动作却是丝毫不停，冲着过道上年轻的学徒打荷喊道，一样的菜给我放一起了，然后抄手拿过，直接扔进锅里，然后打猛火，加调料，不过几分钟，勺子上下翻飞，三四道相同的菜便是装盘，不论是色泽还是香味都没有受到伤害。
    那年轻的打荷崇拜地看着李桥，忍不住道：“桥哥，你太牛了。”
    “牛个屁，还不是打工仔，还不快点送去！”李桥没好气地，继续回去做菜。
    在一旁的厨师长看见这一幕，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这子除了吊儿郎当了些，本事还是很不错的，刚才那套动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偷学去的，看来这子还有不少技术没发挥出来啊，的确得打磨打磨。
    打荷的年轻子跑回来，笑呵呵地对李桥道：“桥哥，刚才点心间的姐姐都在谈论你诶，你是不是也在点心间干过？”
    “干过，干过，屁孩哪那么多废话，干你的活。”李桥看也不看他，勺子一翻，便是三盘荠菜蘑菇平平整整地放在盘子上，芡汁不多不少，不浓也不稀，盘子上洁净无瑕，一点也没弄脏，看得那子两眼发直。
    淮江饭店的火热程度极高，每天都是食客盈门，其中更是不乏达官贵人，富商名人，一整天下来，除了中午的午饭时间，整个厨房几乎都没有停歇过，不过相应的，淮江饭店里的厨师服务员的工资比起一般地方都要高一些，所以一整天下来，即便他们累得抬不起手，却也是觉得值得的。
    正如某个名人的名言：时间总是在工作中飞快流逝，等到淮江饭店的最后一个客人离去，天色早已被深沉的夜幕所取代，一颗颗璀璨的星辰高高悬挂在夜幕上，就如同缀在黑色天鹅绒上的钻石。
    完成工作的厨师，服务生，在一个个招呼下，换了衣服，或乘着电瓶车，或坐着公交车，重新汇入回家的人流大潮，不一会儿，宽阔的厨房便是寂静不少，留下值班的李桥坐在盘柜上，点了支烟，眼前一片云雾缭绕。
    “不知道厨房里不能抽烟啊。”突然一个声音响起，吓得李桥差点没让香烟给烫着。
    “彪哥，你还没走啊？”李桥尴尬一笑，想要藏烟。
    “别藏了。”彪哥一笑，给自己也点了一根：“你还年轻，以后少抽点烟，对了，没钱了？”
    李桥一愣，没想到他的话锋转折的那么犀利，尴尬道：“没了。”
    “这里有两千，你先拿着，明天好好来干活，人这一生就没几个十年，你不心一个转眼就更我一样老了，整天吊儿郎当的像个什么样子，你也算是个男人，对自己的生活负点责任！”彪哥拿出厚厚一叠人民币塞进李桥的怀里。
    “彪哥，我……”李桥心头一热，忍不住开口。
    不过却被彪哥打断：“别是我借的，不然其他人可真拿我当提款机了，对了，你嫂子也不能，还愣着干什么，滚吧！”
    “彪哥，我值班！”李桥苦笑道。
    “值个屁，滚……”
    …………
    骑着电驴，感受着有些寒凉的晚风，但李桥却是觉得暖暖的，就好像心口位置鼓鼓的东西，但它背后所蕴含的价值，更让他感到暖心。
    “宝宝，爸爸回来了，你看爸爸给你带什么了，是蛋糕哦！”李桥提着奶油蛋糕，走了进去，但是整个房间寂静无声，打开灯，只见床上的米粥因为破裂，淌满了半床棉被，豆浆更是掉在地上，无人问津。
    怎么回事？李桥猛地一惊，同时大声喊道：“李桥，宝宝，孩子？”但是回复他的只有寂静的声音。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李桥沿着整个房间的每一个角仔细搜寻，心中抱着一个希望，这顽皮的屁孩会不会躲到什么不起眼的角里了，但是哪里都没有，包括死赖着的浴缸，空空荡荡的橱柜，放满衣物的衣柜。
    “李桥，你在哪里！”李桥大喊着，到了这一刻，他才有一些后悔，后悔把这李桥单独一个人留在家里，就好像新闻里所的，单独将孩子留在家中，导致孩子受重伤，死亡的比比皆是，而想得越多，李桥的心就越乱，越紧。
    无数种孩子危险的可能性重重轰击着他的内心！
    李桥虽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哭声又大，体重又重，但是民政局里已经刻上了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一个父亲，一个爸爸的身份！
    这是他无法改变的现实。
    “你是个男人，应该对你的人生负点责任。”这句话猛地在李桥的心中炸响开来，下一刻，他便是猛地冲出房间，在宽敞的走廊之间大喊：“李桥！”巨大的声音不断回荡。
    “叫你妈，叫魂啊叫。”不爽的人直接反击。
    但是李桥丝毫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地大喊：“我的孩子不见了，她叫李桥，是个十五个月大的女孩……”
    但是整个走廊依旧寂静无声，只有声控灯闪烁着昏黄的灯光，就在李桥失魂魄的那一刻，一扇门悄然打开，一个老阿婆抱着孩子笑着出现在李桥的面前，她怀中的那个如同瓷娃娃般的孩子，冲着李桥挥舞着手臂，奶声奶气地喊着：“粑粑，我要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