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窃取

    了解到了李成业自己的真实意愿，秦树人还是帮他争取到了留级资格。
    在他们学校，留级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留的。
    但他话没有说满，在走廊上打完电话之后，只是回来告诉他们还要再等两天才有消息。
    这是与人相处之间的小窍门，对于本身就不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最好不要答应得太干脆。
    秦树人对李成业和他的家人们稍作安抚，然后就离开了医院。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接下来的生活依旧得主要靠他自己的努力，希望李成业将来真的能成才吧。
    从医院的电梯出来，出了楼就是一大块停车坪，基本已经停满了百分之九十几。他正准备将自己停在角落的车开出来，却被突然窜出来的另一人拦住了去路。
    “秦老师。”
    他错愕，武芙蓉怎么会在这里？
    也来探望李成业的吗？
    “李成业的病房在楼上，1309。”秦树人说。
    “我不是来找李成业的。”武芙蓉面无表情，“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秦老师。”
    秦树人不太明白，问道:“是转学的资料还缺了什么吗？或者是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难？”
    武芙蓉说:“在这里说不方便，找个咖啡馆吧。”
    秦树人觉得怪怪的，在他印象中好像只有情侣才有事没事地约咖啡馆。于是他拒绝道:“呃……这样不太好，容易引起误会。要不我请你喝杯奶茶，我们在路上说？”
    “你知道秦陵的青青草原奶茶店吧？”武芙蓉不想浪费时间，单刀直入。
    秦树人表情沉了下来，“你想说什么？”
    “帮我一个忙，我不为难你。”
    她越是这样说，秦树人心里反而越没底。往往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口上越是说着不难为，很有可能实际上已经是难为到不能再难了。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他问道。
    “没有。”武芙蓉回答得很干脆。
    认清了现实，他也就不再挣扎:“那说来听听吧。”
    武芙蓉手一挥，将他带入临时结界内，确认隔绝了被窥视的可能。
    “帮我混入秦陵的内世界。”
    内世界，是独属于他们自己的心象世界，往往也是最安全，最隐秘的所在。
    按她的猜想，武隆和高钩力十有八九就被困在秦陵内世界复现的真实地宫中，而不是现实中的秦始皇陵。
    物理的监牢，自然也可以被物理地毁坏。但存在于幻想中的内世界，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反而能借助传说特性，极大地增强自己某一方面的能力。
    这其实也属于结界的一种，但却是与自身本源最息息相关的。一般而言，他们只能拥有一个内世界。
    “我做不到。”秦树人说。
    “别装傻，你应该知道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已经有了把握。”
    秦树人的不情愿溢于言表，但武芙蓉可不会因此退却。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武芙蓉说，“我相信你也不愿意见到你的女朋友遭遇什么不幸。”
    “你！”秦树人表情很难看，“真卑鄙。”
    “不要用人类的伦理纲常要要求我们，我以为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
    用言语施加了足够的压力之后，她又将语调放软:“我只是想救出武隆罢了。”
    她解释道:“虽然武隆的存在让我很困扰，但是缺失了他也同样会让我感到很困扰，你一定明白的吧？或许就像你看待秦陵一样。”
    “不，不一样。”秦树人摇摇头。
    但他没有解释到底是哪里不同。
    “我不能帮你，这件事我根本做不到。”
    提出这样的要求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秦陵对地宫有绝对的掌控权，一旦有任何异样他绝对能察觉得到！”
    武芙蓉幽幽地问:“那你当初是如何逃出地宫的呢？”
    ……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曾经有段时间，秦陵放出了很多很多东西，并不仅仅是我一个。只是，后来它们中的绝大部分又被秦陵自己给回收了……至于为什么我能存活下来，我也不知道。”秦树人说，“我既不是最强的，也不是最会躲的，秦陵……就好像把我给忘了。”
    “不可能吧？这种事情能忘？”
    说实在的，做这样的事情本身就有够无聊的，也不知道秦陵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刚查出这个事情的时候着实让她震惊了一把。
    现在她已经基本能确定，秦陵也将他的灵性分割了一部分，和武隆、孔儒他们的操作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她开始怀疑武隆当初将自己分裂出来的目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为了满足好奇心。
    问题是，对他们自身来说这样的行为根本看不到受益，反而会使他们自身的灵性越分越少，从而陷入一种恶性循环当中。
    “自从离开秦陵地宫之后，我的力量就一直在流失。我能感觉得到，之前灌注在我体内的灵气已经完全消散，现在的我和普通人完全没有任何区别，会饥饿，会受伤，会死。”
    武芙蓉忽然用手指在他的小臂上划了一道口子，就像在给一块猪肉坐做上标记。殷红的血液从伤口渗出来，秦树人生气地大叫道:“你做什么！”
    没有谁明白他有多爱惜这副身体。
    正因为和普通人的身体一样脆弱，所以很普通的伤势和病毒都同样能夺走他的生命。
    “试验一下死不了的，别激动。”
    “你怎么不拿你自己试？”秦树人捂住伤口，神经末梢产生的刺痛感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的大脑。
    “我试了啊。”武芙蓉像在说一件很稀松平常的小事。
    “除了以女性外表存在，体型稍显柔弱之外，我的身体素质和武隆并没有区别。”
    武隆所有能做的，她也一样能做。
    只是她却做不到像秦树人这样，几乎完全与正常人类无异，就连脆弱性也相同。
    有时候，她总是困惑于自己的思维究竟来源于何处？而秦树人的思维又来自何处？
    是由武隆或者秦陵这样的主体主动赋予的吗？
    像这样创造出一个拥有独立意识的存在，究竟是不是……在窃取传说中神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