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将令!

    有的时候一句话可能会造成冰火上下两重天的效用，甚至一句话可知冷暖。
    然而随着那人轻声的笑语，像是对着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般的问候，水涟身心所承受那如山般大的压力瞬时间风轻云散。
    很快，抵在自己脖间的利剑被抽离，回到了原来的剑鞘，那膨胀骇人的剑光顿时间收敛殆尽。
    水涟心有余悸，最后还是慢慢的将视线放平，随着一声长呼，之前一直笼罩自己的周围那象征着死亡般阴云全然的消失了。
    水涟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那人。
    宛若骄阳般灿烂笑容深深的映入她的脑海之外，其他似乎也只有那道浓浓的剑眉惹人注意外，一切都很普通，普通的似乎只要水涟一低头就会忘记。
    “你是，你是昨天的那个军官？”水涟看了眼后低下头，而后又抬起头来，还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嗯，我是，没想到我这张脸这么的让人健忘！这才过了不到十个时辰，你就不记得了？可是我倒是记得很清楚，你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她叫亦幻，对么？”
    “确实如大人所说，我有一个女儿，不过她姓梦，名亦幻，梦亦幻，一般在家里为了方便都直呼其名，亦幻。”
    “哦！梦，亦幻，真好听的名字，谁起的？”
    “还不是她那整天捣鼓着满肚子墨水的父亲呗。”说到这，水涟会心的笑了，很是欣慰。
    “有这么一个学富五车的父亲，那可真是件幸事。”
    “多谢大人夸赞。”
    “好像昨天对他没什么印象了，他昨晚不在？”军士长说完，一时间脑袋嗡嗡的直作响，仿佛有一个画面一直浮现，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
    “是。”
    “哦哦哦......”军士长的脑袋中仿佛灵光乍现，想起来一直纠结他的事情了。
    “那晚，那个小男孩也是你的孩子吧。”
    “正是，他叫亦真，不知大人怎么突然想起他来。”
    “昨天夜寐时，心神一直回荡着那个小家伙的呼喊声，着实是没怎么睡好。”军士长说出原因。
    “啊？”水涟一惊，有些难以相信。她压根就不会想到指挥长官大人会因为亦真而难以入睡。
    “你那孩子，那晚嘴里面一直嚷嚷着什么父亲的伞，父亲的伞的，对了，那是你丈夫的伞么？对了，你丈夫不就是那个叫张，张，张大洞。”军士长凝神想了很久，顺着、想着，叫出了张大洞的名字。
    张大洞，三个字乍现，水涟脸上顿时煞白，少了几分血色。
    “对我说实话吧，那个叫张大洞的男人，是，还是不是你的丈夫？”军士长微动声色。
    “......”
    沉静了一小会，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住了一般，呼吸困难起来，水涟的气色很难看，闭着眼，做着挣扎。
    “不是。”话一出口，仿佛也轻松了许多，水涟最终还是放弃了坚守，说出了实情。
    “既然不是你的丈夫，当初你的女儿为什么会对我撒谎？为什么那么可爱的小女孩会违背心意说谎话？若不是那个女娃亲口说张大洞是她的父亲，我当时就想顺手斩了他，可是最终还是放过了。我想这些缘故都和你这个做母亲的有着十足的关系吧，一切都和我说了吧，还有你此番冒着生命危险前来的目的一并都说出来吧，我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你若不抓住机会，我可没有那份闲工夫在这与你这般人耗着，说吧，一切都说，想清楚些再说。”
    “......”
    此时的水涟心头犹如被人架着一把刀般的痛苦，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百般痛苦。
    “罢了！”一声长叹，“既然来了，既然有缘又见了，什么都不瞒将军您了。”
    “好！我静静地听着。”
    “一切都是命啊，谁能想得会有这般巧合的存在。”水涟感叹着，而后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自己自从带着两个孩子出门，而后又担忧母亲安危，将两个孩子放到稻草垛中只身返回再度劝说母亲离开，劝说无果后折回，半路遭劫难，命悬一线，被张大洞所救，而后又被其要挟，被不明流寇追杀，被官军所救。不敢直面威严的将军，亦幻对将军撒谎，而这全然都是被胁迫所致。
    终究，那个张大洞对自己而言只是一个不明身份的陌生人。
    说完，水涟痛苦的流下泪。
    “现在，我只恳请将军，给我一道将令，容我去那葬花村寻找母亲，人之生死，岂敢马虎对待。”
    水涟一口气说了很多，很多，如蓄满水的水池一下子被掘了一个大口子，同样也哭了很久。
    “哎......”军士长听完长长的叹着气，好一会儿没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对这女子是打还是骂。
    他着实是气坏了，不仅仅因为她的错误决定放跑了张大洞这个小人，最让他气愤的是作为母亲的她欺骗了她的女儿，可以说手把手的教会了亦幻什么叫做欺骗，人的欺骗。
    “你的诉求容我答应不了，抱歉。”
    “为什么？”水涟红肿着眼，完全没想到，呆呆的看着军士长。
    “剿匪行动已经结束，而我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军队只听从最高指挥官州牧的将令，我只是带领他们而已，至于葬花村为什么会被列入军事禁地有它本身的原因，不过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诉你，那里一切都不复在了，你所期盼的一切都消失了。”
    “......”
    “一切，一切？”水涟边摇头，边哭着喃喃自语，“不，我不信！我不信，你只需要下一道命令，对，对于你而言只是动动嘴皮子般的轻松，而我呢，那是我的全部。好不好，给我一道将令，只要一道，一道。”水涟几乎是跪倒在军士长的面前。
    “那并不是你的一切，那只不过是你不愿意接受，逝去的过往，亦幻，亦真她们才是你的一切，你明白么？不能再让她们遭受欺骗，遭受如那晚的恐惧了，作为她们的母亲，你真的明白么？”军士长蹲下，双手抓着水涟瘫软无力的臂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我明白，可是我不忍失去。”
    “舍，得。”
    “我怎么可能把母亲说丢就丢在那里？”
    “不忍忘却只会让你迷失了自我，你好自为之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走吧，希望一直还在等着你，等着你回家呢。”
    “是么？”一声暗嘲，水涟失神的走了。
    “对不起，我也有苦衷。忘记过往，照顾好孩子们，他们才是希望，我的心意不知你明白了几分？”看着远去的水涟，军士长摇了摇头，转而继续浇水了。
    军士长其实还有一个小的私心，他不肯给水涟那道将令，是因为那一把火，就是他下令放的，他不想看见水涟再陷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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