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 第二章

    队伍重新往绣工坊而去。
    一直到绣坊跟前，吉祥才心的走到江雪跟前，低声：“阿雪，刚才真的是谢谢你了。若不是你的话不得我连命都要没了。”低头看了一眼匆匆用白布条包扎的手背，想到刚才的事，还心有余悸。
    “不客气。”江雪无所谓的道。
    吉祥还想要什么，便见门外又走来两人，一个太监一个嬷嬷，看他们身上的衣服，他们两人在绣工坊也应该颇有些地位。
    “安静。”那太监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目光在这些宫女的身上转了一圈，才开口道。
    太监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他乃是内务府的总管太监吴书来，掌管后宫妃嫔们的衣食住行。他身边跟着的嬷嬷是张嬷嬷，她是绣坊的掌事嬷嬷，是方姑姑的顶头上司。
    他们二人负责这一次的考核。
    吴书来很快就公布了主题，以喜庆为主题，在一炷香之内，绣一副图出来：“…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众宫女回答道。
    考核很快开始。
    江雪要绣的是锦鲤嬉戏图，现如今给的时间不长，若是绣太复杂的，时间上不够用。一般的就行，图案虽然不出彩，但她能保证自己的绣工一定是最出色的，毕竟她有着其他人都没有的优势。
    偌大的绣房里，寂静无声。
    吴书来和张嬷嬷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开始后，两人便离开。不过留下一个太监看守。这中间也又来了一趟，见无恙便又离开。
    而就在这时，听到了吉祥的惊慌的声音。
    众人立刻回头看过去，便见她正在绣的布上，竟染上血。吉祥绣的是一尾金色的锦鲤，如今沾了血，一下就不能用了。她的绣工本就不能算是最出色的，刚才又伤了手，动作也慢。若是重绣的话，必定是完不成的。想到如此，吉祥的眼眶都有些红，表情更是惊慌失措。
    这道考核若是没了成绩，她就不能被分配到好的差事，更遑论留在这里。
    四下看了一圈，目光锁定在玲珑的身上：“玲珑，我们从一起长大，你帮帮我。”声音都带着哭腔。
    玲珑却回答：“我自己的都还没绣完呢。”着便也低头不语。
    吉祥的泪水一下就下，屋子里只听得到吉祥细碎的哭泣声。
    只是这次江雪却没再帮忙，事实上她的基本上已经快要绣完，对她来再一不再二，况且她和吉祥也不熟。而且她以为，依照吉祥的性子，留在绣坊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若是被分配到一个冷僻一些的宫殿做个普通宫女，虽然没绣娘吃香，但却安稳。
    头也没回，慢条斯理的收线。
    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绣活，她果然厉害，才短短三个的时间，这绣工便已经捡起的七七八八。
    一炷香过去。
    吴书来和张嬷嬷前来检查绣活，一一走过。
    其中玲珑因绣了一副双面绣，而得到吴书来的大力称赞，让她得意不已。而吉祥也没意外，她的绣图没能完成，让吴书来见了直摇头。
    吉祥一下就哭出声来。
    而江雪的绣图自然不意外，得到了吴书来称赞不已，这幅图虽然常见，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突出绣工。
    吴书来只觉得图案中的锦鲤就要跃出来，越看越喜欢，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魏璎珞。”江雪回答道。
    “嗯，你很好。此次考核，你的绣品当属第一。”吴书来直言道。
    江雪眉眼不抬，福身：“谢总管的称赞。”
    吴书来看江雪的做派，连连点头，是个稳重的，不错不错！
    考核结束。
    被绣坊留下的只有齐名，其余人又都被方姑姑给带走，由吴书来统一的分配到各宫或是其他地方。
    吉祥在哭哭啼啼中被领走。
    一直到傍晚，她们都被安置好后，便听吉祥被分配到寿宁宫的偏殿里去做了个洒扫宫女。寿宁宫和寿宫历来都有子有女的太妃太嫔居住的地方，先皇的子嗣不丰，能留在宫里的太妃太嫔自然也就少，只寿康宫里住了一位裕太妃和一位太嫔。
    至于这寿宁宫更是无人居住。
    只玲珑为吉祥感叹了两句，但此后也不再提。
    “魏璎珞，我要睡这边，你和我换一下位置，去那边睡。”
    江雪正在整理东西，便见锦绣走过来，高高仰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对于这种脑子明显不够用的人，江雪采取的态度一向都是不搭理，毕竟她活了这么长时间，这点心胸还是有的。若是识相的离开便罢，若真是蹬鼻子上脸，她也不会客气。
    锦绣见江雪没搭理，又见屋子里的其他宫女都看向她，自以为丢了面子，顺手便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直接把里面的水撒在了被褥上。
    “叫你不理我，这就是下场！”
    江雪忍不住嗤笑一声，她就人善被人欺吧。做人果然不能太善良。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锦绣被江雪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看的有些吓人，不由的心虚道。
    江雪冷着眸子开口道：“锦绣，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你要么现在把我的被子给烘干，第二，把你的给我抱过来。”反正这些被褥都是宫中统一发下来的，她们也是第一天入宫，一应都是新的。
    “凭什么？”锦绣虽然心里虚，但还是色厉内茬的道。
    ‘啪’的一声。
    江雪直接给了锦绣一巴掌，道：“就凭这个。”锦绣下意识的就要打回来，却被江雪快手的抓住，一下刷开，见锦绣被甩到地上，漫不经心的开口：“我可不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逆来顺受的性子，天生脾气不好，以后少招惹我。现在马上把被子给我换回来。”
    又看到锦绣想要张口。
    “……我劝你识相些，老实把被子换回来。不要想着去找方姑姑告状，天都已经这么晚，方姑姑已经睡下。你，你这么贸贸然的去吵醒她，还是为了这等鸡毛蒜皮的事。你她会不会直接把你给赶出去呢。”
    锦绣骨子里就欺善怕恶，见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只能不甘不愿的把被子给换了。
    至于她自己的话，便只能把被子翻个面来盖。
    江雪开始在绣坊的生活，还算是安稳平淡，只是因为江雪第一天入宫时强硬的表现，让她被屋子里的其他绣女给孤立了。不过江雪对此也不在意，一群年纪不大，但心眼却多的丫头。
    只要不犯到自己的头上，随她们去就是。
    像是江雪她们这些今年刚进宫的宫女，即便是绣女，她们负责的基本上都是宫女太监的衣物，贵人主子的还沾不到边，即便是有。也都是不受宠的妃嫔。像是永和宫的怡嫔和愉贵人，也都是熟客。
    江雪虽然不受众宫女的待见，但因性子稳重，绣活了得，却颇得掌事宫女张嬷嬷的看重。每逢给怡嫔或是愉贵人做衣服，都喜欢把她也给带上。大有培养她做自己接班人的意思，这让另外锦绣和玲珑既是羡慕又是嫉妒。
    几次找江雪的麻烦不成，反过来自己被训斥，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对江雪来，进修倒是好一些，她的恶都是流于表面，没有什么杀伤力。反倒是玲珑，心思深沉，颇有心计。几次找麻烦也都是她出言挑唆，让锦绣动的手，倒是要防着一些。
    “锦绣，玲珑，璎珞，你们三个过来。”张嬷嬷拿了刚做好的衣服过来，指了指，“这些衣服是刚好的。这两件是愉贵人的，至于这些则是高贵妃身边大宫女的衣服。你们……”
    “嬷嬷，这些我和玲珑去送。那个就让魏璎珞去送好了。”不等张嬷嬷完，便听锦绣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也就是张嬷嬷性子好，不计较那么多，不然换个脾气暴的，像方姑姑那样的这锦绣一准要吃挂。张嬷嬷看了江雪一眼，见她没意见，便点头：“拿好。锦绣，玲珑，你们两个去景仁宫。璎珞，你去永和宫。”
    “是。”
    各宫的宫女无事是不能随意走动的，但是像是江雪这种绣娘就不同，她们因要送衣服和给贵人量身量，所以倒是有机会到处走动。这入宫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江雪基本上都在熟悉道路，借着送衣服的机会，也和一些宫女太监交好。别看他们不起眼，但若消息，可没人比他们灵通。
    而这段时间她也确实通过他们知道不少消息。
    进宫后的魏璎宁，因她名字里的宁字和高贵妃高宁馨冲撞，因而改名叫阿满，据因绣工出色，得到各宫娘娘的青睐。即便是嚣张跋扈的高贵妃，对其也不差，甚至还要把她调到自己宫中伺候。
    可惜消息传出没多久，这阿满便出了事，至于出了什么事，众人对此都再三缄口。只她犯了大错，被赶出宫。
    至此，江雪也基本上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在一起，不过眼下，她缺少时间和机会去具体打听。
    最重要的是，她要找出那个男人是谁？
    一路思考，江雪也已经把事情捋顺的差不多，只是她现在需要一个契机。若是一直呆在绣坊的话，出门的次数虽然多，但到底不方便。如此一来的话，她就要想法子到一位妃嫔身边，最好能成功她的心腹大宫女，这样她才可以更好的打听。
    如今宫中，最受宠的当属高贵妃，但最得皇上心意的，必定是皇后。
    不过可惜这两个人身边，哪个都不能去。高贵妃嚣张跋扈，之所以得宠，基本上都是凭借其父在外治水有功皇上不得不宠着她，而皇后虽然出身高贵，满门荣耀，本人的性子也温柔向善，但乾隆二年二阿哥永琏死后，她基本上是闭门不出。甚至连管理六宫的大权也交了出去。
    况且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都是精心挑选，她一个野路子出身，怕也不会被看上。
    倒不如另辟蹊径，比如永和宫的愉贵人，就不错。
    到了永和宫，在门口便看到怡嫔正在被高贵妃的大宫女芝兰给掌嘴。虽然没停留，但也依稀听到，是怡嫔以下犯上，污蔑高贵妃。一路来到偏殿，便听得愉贵人惊慌无措的声音：“枇杷膏里明明是有毒的，为什么会验不出来？”
    “贵人，奴婢求您别想了。张院判医术高明，怎么会误判呢。”便听一宫女安慰道。听声音是愉贵人身边的大宫女芳草。
    “她想杀死我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就是验不出来有毒呢？”
    江雪听到这话，觉得老天爷真是厚爱，眼下不就是老天爷给她的机会吗？便直接挑了帘子走进去，开口道：“那是因为枇杷本身是没毒的。”
    “谁？”
    “奴婢绣坊魏璎珞，请贵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