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27章

    施很少来正屋, 也就是农忙, 一大家子一起吃饭, 才会天天往正屋跑, 但也仅限是堂屋里。
    施老头并没有在堂屋里, 他在屋里坐着，手里拿了杆旱烟, 慢慢吞吞的抽着。
    自个种的土烟，烟味儿很冲，屋里弥漫着股刺鼻的烟味，施还没进屋，才刚到门口就闻着了，她有点不太适合，拧了下眉头, 露出个灿烂的笑脸, 甜甜地喊。“太爷, 抽烟呢。”着话呢, 很自然的进了屋里，挪了把椅子坐到了窗口。
    窗户是打开的, 大抵是刚刚下过雨的原因, 虽仍有太阳, 却也有丝丝缕缕的轻风吹拂, 空气流通, 烟味儿不重。
    曾孙辈的孩子, 也就是男孩, 施老头还有点印象，俩个姑娘，他是没正经打量过的，这会儿，他端着旱烟，没抽，侧了侧身，看着坐在窗台下的曾孙女，姑娘并不怕他，冲着他笑，笑容很甜。
    是个很好看的姑娘，施家阳盛阴衰，闺女很少，施老头有点意外，这姑娘长得这么好，大约是随了她娘，孙子孙媳他还是有点印象的，四郎的媳妇是个白净清秀的姑娘。
    “你和你爹娘倒是不太像。”施老头得慢，嗓子有些哑。四郎老实，四郎的媳妇也不个张扬的性子，这些他是知道的。
    可能是年岁大了，抽了一辈子的旱烟，连声音都受了影响。
    施咧着嘴儿乐，乐得眼睛都成了弯月牙，很高兴的模样，大言不惭的又开始胡八道。“我打娘胎里就聪明呗，专挑着我爹和娘的好来长，这不，就越长越好了，大家伙儿都我长得好呢。”
    “是长得挺好。”施老头笑了起来，他老了，脸上全是皱纹，很丑，笑起来的样子，也很丑，但很和蔼。他看向旁边的老伴儿。“咱施家的丫头里，怕是她长得最好吧？”他记不太清出嫁的三个孙女长的是什么样儿。
    焦氏认真瞅了两眼，点点头，温温和和的应着，眉眼里透着些许的慈祥。“施家的丫头里确实数她长得最好，不过，咱们善哥儿是长得最好的一个。”
    要不然，她怎么就独独疼着这孙子，怕是捧在手心都是远远不够的。
    生得好看，也是很重要的。
    “我记得你好像是有个名儿的？”施老头还有点印象，当时四郎还过来问他，拿着三个名字，问他的意见，他挑了个最顺眼的字。“是叫施琪吧。”原想着琪琪这名也顺溜，不成想，却是没用上。
    施点头应着。“我大名儿叫施琪，名就是，爹娘，贱名好养活。”
    没想到，太爷是这样的太爷。施在心里暗暗嘀咕。
    “你爹娘把你养得很好。”施老头有点儿欢喜这个辈，是个伶俐的好孩子，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脸上一直带着笑。“，你知不知道我让你过来话，是为着什么事儿？”
    “知道啊。”施想也没想的就回了句。“下雨的事情呗，太爷，我要跟你件事，我可没有拿着你的名号事儿，都是他们自己以为的，我可没有这么，我一直都，信我的准没错儿。结果，他们信了的话儿，却不信我这个人。”也是无奈啊，她耸着肩膀，摊开胖胖的爪子，撇了撇嘴儿。
    施老头和焦氏俩个严肃的老人，平时是很冷清的，一个没留神，就被这辈给逗乐了。
    这孩子太好玩了，话就话，总学着大人的作派，偏偏生得好白白净净又胖乎乎的，学起来逗人的紧，可脸上的神态吧，又有几成相像。
    “那你怎么想的？现在全村都以为是我让你去的。”施老头笑得都有些岔气儿，也是很久很久没有这般开心过啦。
    施眼睛骨碌碌的转啊转，咧着嘴儿冲着施老头笑得眉眼弯弯，连话都带了几分软糯。“太爷，我觉得吧，你得告诉大伙儿，这全是你曾孙女的功劳。”顿了下，她又非常臭美的来了句。“谁让我生来就是个爱张扬的人儿呢。”
    施老头笑的都合不拢嘴了，看着这丫头，颇有些无语。“这丫头，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她孩子家家能知道什么。”焦氏也是哭笑不得。
    “我是，但我知道得可不少呢。”施不服气的哼了声。
    她好歹也是活了近千年的老怪物好吧，要不是碍着现在只是个豆丁儿，哼哼哼！早就是实力碾压了。
    想到什么似的，施略略的眯起眼睛，打量着施老头和焦氏。“太爷，太婆，你们俩莫不是要贪我的功劳吧。”
    “要是我和你太婆，就是想贪你的功劳，你要怎么办呢？”施老头逗着曾孙女。同时心里在思索着，这老奸巨猾的表情，又是从哪学来的？
    施顿时就垮了脸，谁也不学了，蔫蔫儿地的回了句。“拍个黄瓜凉拌呗，谁让你们是我长辈咯。”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胖爪子。
    满脸的宝宝不高兴，宝宝不开心，宝宝受委屈了，但宝宝不。
    “啊，你跟我们，你是怎么知道，未时左右肯定会下雨的？”焦氏竟然莫名的有些心疼了，话都柔和了好几分。
    施嘿嘿嘿嘿的笑，伸出肉肉的短手，一脸的得意，还骄傲的抬了下自己的下巴。“我掐指一算，就算出来了呗。”
    “这孩子，没个正形儿，跟你正经呢。”看着她这没大没的样儿，焦氏还真发不出脾气来。主要是，这孩子笑得委实灿烂了些，老话，伸手不打笑脸人。
    “我就是知道，你们要问我，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知道。”施挪了挪身板，挺直了腰杆，坐得正儿百经。
    施老头倒是看出来了，这话怕也是问不出个究竟来的，便道。“，你要清楚，你现在还，才这么点大，便是出去，是你的，下午肯定会下雨，大家伙儿也不会相信，只会以为是施家大人在逗你玩儿，顺着你，由着你的性子胡闹。”
    “没关系的，我才不怕呢，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施得别提有多正气。
    到底是孩子，关注的重点，就跟大人不一样。
    施老头想想，笑着点头，依着她。“行。回头我就跟别人，全是我家曾孙女的。”这话的时候，他笑得眼角堆起了层层褶子，眼神很是温暖。
    “我才知道，我这么正直，原来是随了太爷。”施挺起胸膛，可骄傲了。
    施老头看着她那得瑟的模样，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处了。
    焦氏送着回大房时，一团和气的提了句。“平时啊，有事没事儿，多带着到正屋里去。”老伴儿难得这般高兴。
    喻氏和施丰年都有点受宠若惊。
    还是喻氏反应快，抿嘴笑着。“这孩子就是个闲不住的，奶奶你这么一，赶明儿她准得天天去正屋窜进窜出的，闹腾的很。”
    “闹腾些好，孩子嘛，就该闹腾点，热闹。”焦氏这会看着喻氏，也觉得，这孙媳还是不错的，虽然只生了个丫头片子。
    焦氏前脚刚走，施就忍不住开始显摆，上跳下蹿的，跟只猴儿似地，眼神儿亮晶晶，得意洋洋的问。“爹娘，有没有觉得我特别厉害？连太爷太婆都被我收服了。”
    “哪有你这么话的，当心别人听着，给你下绊子。”喻氏归，眼里的笑却止不住，温柔的把闺女拉进怀里，抚着她的脸，看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个丫头。”笑得特别幸福。
    施丰年打奶奶让闺女时常去正屋里玩耍时，他听着就高兴，就一直在笑，这会见着娘俩亲热，笑得就越发的傻气。
    “太爷太婆跟你什么呢？”喻氏清楚闺女人主意大，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遂又问了声。
    施也没隐瞒，吧啦吧啦，一五一十的全了出来。“就是这么回事儿。”哎哟，那语气轻松的，跟刚进了趟菜园子似的。
    “这就是个傻大胆。”喻氏沉默了会，侧头对着丈夫了句。不知天高地厚啊，看着聪明，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施丰年乐呵呵的笑，憨憨的回了句。“我听着挺好的啊，咱们出名了呢。”与有荣蔫。
    喻氏摇了摇脑袋，不知什么好。“一根藤上下来的，果然都是傻大胆。好在，这事有你太爷太婆兜着，也用不着我来操心。”
    施丰年听着有点糊涂，但不妨碍他高兴的心情，仍一个劲的笑着。虽没有听明白，却可以看出，媳妇是高兴的，这样就行了。
    “我才不傻，我聪明着呢。”施脆生生的回了句。
    她知道长辈们在担忧什么，不就是怕别人她太过聪明，反常即为妖，怕惹来非义，给她自己给家里带来麻烦。
    看不出她的套路了吧，藏着掖着别人更容易多想，还不如摊开了来，怎么张扬怎么着，反倒会笑叹一句，真是孩子心性。
    有时候啊，虚虚实实才更看不透。
    她相信太爷肯定会打出比较模糊的言论，人老成精。
    总得来，这个头开得不算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