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气死他了

    天亮，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宋三这几天的心情非常好，因为他心仪的田姑娘到孟家做了厨娘。
    这么一来，他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往她的家门口放铁币，放馍馍，放杂粮。
    田小河是他见过的最温柔最吃苦耐劳的女人。
    农忙季节，一身粗布衣裳的她和男人一样下地干活。
    水井边，她也时常如同男人一样打水回家。
    因为是同村长大，他对田小河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她现在无父无母，他也是。
    第一次在孟家钱庄看到田小河的影子，因为她没和自己说话，他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可是，他并没有认错人，就是她。
    比之前看起来更清瘦了一些，但是整个人的面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赵江开了他和田姑娘的玩笑，他有些窘迫，但同时内心也有一丝欣喜。
    也许，有了这样的开头，接下来的日子，他再也不必隐瞒自己的心意。
    此时的宋三，正在盘算着中午碰到田小河应该怎样搭话。
    期间赵江好几次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也没有注意到。
    “韩斌，依我看，宋三哥现在肯定在想念田姑娘。”赵江一边做手里的活计，一边和身边的韩斌小声议论。
    “像田姑娘那么好的姑娘，谁不想啊。”韩斌含笑道。
    如果不是早知道宋三对田家姑娘有意，恐怕他也控制不住自己。
    想想她这几天做的饭菜，很普通的红薯白菜，都能做得让人直流口水。
    “咳！咳！有道理，有道理。”
    正忙着擦拭座椅板凳的赵江和韩斌，一副看透了宋三的样子。
    也难怪，午饭一来，宋三呆板默然的脸上就挂满了微笑。
    不但如此，有好几次，他都惊喜地起身前去接过田姑娘手上的提篮。
    这活本来是李二负责的。
    “宋三哥，其实不用麻烦你了。真的，送饭是我的活，我可以做好的。”申陌雪心怀感激的说。
    她打算要好好的观察宋三一番。
    申陌雪暗自盯着宋三多看了几眼，这一幕却被楼上的孟怀钱看到了。
    申陌雪刚放下午餐，他就笑着说：“听说宋三哥对你有意思，看来田姑娘还真是受欢迎的人物。既然这样，你还不如不当厨娘，干脆到钱庄来做事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没有抬头，申陌雪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
    什么意思嘛！他这是在讽刺她吗？
    果然，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迂腐守旧！
    她昂着头，不卑不亢地，轻声回击：“好啊，只要孟少爷有需要，我在哪里干活都无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我当然一切行动听你指挥啦！”
    “哟，挺伶牙俐齿的嘛。田姑娘这么说，一时之间还真让在下无话而说了。”孟怀钱终于勉强抬起头看着她说话。
    “彼此彼此。”申陌雪拱手回礼。
    孟怀钱愣住了。
    他原本以为田小河会马上认错的。
    他原本以为她会解释说自己和宋三没有什么瓜葛的。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反而呛了他一顿。
    她的个性，和他所打听到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为什么呢？
    他不明白。
    “你先出去吧。”他瓮声瓮气地说。
    “好的。孟少爷，你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如果哪一天我想到钱庄做事，你可不能反悔哟。”
    她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气死他了！
    这几天，他给田小树联系了一个小差事，也打算找个机会把这件好事告诉田小河。
    还有，他已经找了以前的教书先生，同他商议田小狗读书的事。
    他看她可怜，才悄悄做了这些事。
    她倒好，不但没有察觉到他的关心与帮助，反而把他狠狠地说教了一番。
    “我知道孟家家大业大，只是……怎么也不该给人发铁币吧。如果不做事就有铁币，那大家都可以不做事了。”
    “你现在发铁币，他们高兴了就喊声孟少爷。有一天你不发了，最先骂你的也是这一批人！”
    有好几天没有给孩子们发铁币了。
    怎么说呢，好像她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他对那些接受过铁币的孩子也偷偷进行了调查，确实是，给钱就会写字给他看，不给钱了，就各自在街上晃荡，或者掏掏鸟窝，或者下河洗澡摸鱼。
    他现在最重要的，确实是“孟家钱庄”的买卖。
    百里庄早就有人议论他是个败家子，说他不成器。
    他是知道的。
    他想让那些人知道，他不但不败家，而且是有自己想法的。
    就像那些不知内情的人，总认为他是个从小没吃饱没穿暖的少爷。
    “孟家老爷夫人出了名的抠，对孟怀钱又会多大方？”
    听得最多的，也无外乎这些言论。
    他们不是孟家人，自然不明白父母对他的疼爱和大方。
    “那些孩子能不能读书不是孟少爷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是社会问题，不是个人问题。孟少爷的行为其实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当然，我知道孟少爷会笑话我，因为我的弟弟也没有书读。我想孟少爷肯定认为我是没有自知之明吧？”
    “怎么会呢。我觉得田姑娘说得也有道理。”
    孟怀钱笑了。
    这几天，想起田小河前后心口不一的话，他总是想笑。
    一会说他小气，一会又怪他大方。
    一会指责他，一会又道歉。
    这些行为，全是那个叫田小河的女人做出来的。
    不过，她被水鬼附过身，做出这样的行为来，他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虽然自己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是大户千金也好，小家碧玉也好，像田小河那样喜欢热热闹闹地和伙计们打交道的，他没怎么见过。
    “李二，你有时间就去打听打听，看还有没有愿意到孟家来做工的姑娘。”孟怀钱吩咐道。
    什么？李二惊讶地抬起头。
    不是已经有田姑娘了吗？孟家宅子的女仆人可从来没有超过两个啊。
    难道，少爷不打算要田小河了吗？
    也对，要一个大少爷被一个厨娘顶撞过来顶撞过去，确实不如换一个人。
    换来的人也许要抱怨老爷夫人小气，但肯定不会当面顶撞少爷。
    “哎，可惜了，我觉得田姑娘做饭挺好吃。”李二虽然允诺了，但仍控制不住的小声嘟囔了两句。
    他是下人，不能对少爷做出的决定说不可以。
    而且，即使他说了不可以，也不可能改变少爷不想再见田姑娘的决心。
    只是以后，怕是吃不到那么好吃的饭菜了。
    “我有说过要换厨娘吗？”
    孟怀钱慢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