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卿芳斋掌柜

    “这方天地循大道而生，自成一派世界，可谓有纳芥子于须弥之效，真不知要何等造化，才能借此处天地之势，人和之兴，成一方世界！”
    张羽越朝后走，越能明显察觉到此地的殊异之处，他如今阴神修炼有成，对这种阴阳演化自是敏感异常，在觉察到此处的五行生化圆转自如后，他心中的惊叹更是无以复加，但与此同时，也生出一丝疑惑。
    “如此方外宝地，仅以短短百年间自发形成，当真是天道使然？”
    要知道，如今正是人族大兴，百道退避，这处古玩街既然兴旺如斯，这份机遇，肯定会被不少有心人看在眼里，那些唯利是图的地产开发商，着眼政绩的地方官员，又怎会多年来对这样一块充满诱惑的宝地无动于衷？
    要知道，稍有破土动工，此地格局变换，这风水之势也就溃散衰败，张羽眼中不啻于天地异宝的这方世界也就不复存在。
    可以稍有一丝外力介入，这方天地的平衡就会被打破。
    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这古玩街竟能保持这副格局直到今时今日，在张羽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放着人气这么旺盛的地盘不做开发，那些官员和开发商都转了性不成？”
    张羽心中百思不解，难以释怀。
    “张，张。”
    正思索间，陈志忽地出声唤醒了神游天外的张羽。
    “嗯，怎么了？”张羽回过神来，问了一句。
    陈志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想什么这么专心，我叫你半天了。”
    张羽笑笑，没有解释。
    “刚才一路过来的时候，我看了看，这边都是一些地摊，没有什么店面，我问了一下，那些大点的商铺大多是在白天开的，现在估计已经关门了。”
    陈志把一路的情况了一遍，讲给张羽几人知晓。
    “全部关门了？”蔡抱着皮包凑上来，一脸沮丧地问道。
    陈志点点头，道：“大一点的商铺都关了，就只剩下这些摆地摊的了。”
    “那个饭店老板的卿芳斋呢？”张羽忽地问了一句。
    陈志笑了笑，道：“我问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那个卿芳斋在街尾，应该还在营业。”
    “就是没得选了，那就去卿芳斋吧。”
    张羽打定了注意，一行人便径直往街尾走去。
    离巷尾越近，张羽敏锐察觉到摊位越来越少，街道两侧偶有三两路过的行人，一个个步履匆匆，远近明暗不一的路灯光芒泛黄古朴，渗着一种清冷萧索的气息。
    “到了！”陈志停下脚步，伸手一指，朝着路边的一家店面指去。
    张羽抬头一看，只见一家亮着清冷光辉的店面孤然伫立在街角，店面四周的其他门铺均是一片黑暗，门窗紧锁，只有高挂着一扇古色门楹，上书“卿芳斋”三个墨色大字的店面，在夜色中悄然独立。
    张羽心中生出一丝讶异，忍不住神识外放，暗暗扫视一番。
    结果探查到此地除了阴气较其地方稍显浓厚外，并没有什么古怪，甚至因为店面位置独特，这卿芳斋隐隐有坐古玩街这方世界中心，成方寸天地阵眼，阴阳二气交汇之地。
    虽然谈不上是洞天福地，但胜在阴阳平衡，五行调和，长居此地的话，更有延年益寿，增福增禄之效。
    按下心中淡淡的疑惑，张羽随同陈志三人缓缓走进店内，甫一进入店里，一股提神醒脑的檀香气息窜入鼻中，几人精神为之一缓，先卸下了几分防备之意。
    店内装潢别致，地面铺的是木质地板，脚踩上去十分厚实，一看便知道是用的上等货。
    墙上挂着炉，光线从里面射出，照在橱窗里的饰品上，给那些摆上货架的古玩蒙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更显古朴凝重。
    不同于其他古玩店将货物摆放的玲琅满目，卿芳斋宽敞透亮的大厅里只伫立着少许柜架，里面安置着数目稀少的古玩，有字画，有瓷器，多是一些常见的物品。
    进门处有一间柜台，柜台里面倒是摆放有不少的玉器，张羽几人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伏在柜台上呼呼大睡。
    “才几点啊，这老头开门做生意还睡着了，也不怕别人把他的东西偷个精光。”
    蔡瞅着兀自陷入酣睡的老头，有些不满道。
    陈志没有理会，踱步走入厅中，转了几圈后，走出来道：“这卿芳斋看起来也是名不副实啊，这么大的地方居然才几件藏品，不定这店就只剩这么一个空架子了。”
    话音刚，原本还趴在桌子上大睡的老头忽然睁开双眼，长身站起，不高兴地辩驳道：“你懂个屁，做古玩这一行，要是把所有的东西摆上来了，那岂不是明摆着告诉顾客跟对手，自己藏有那些货，又没藏哪些货么？”
    “难道这么做不对么？”张羽对老头的突然醒来并不惊奇，眼中藏有一丝笑意，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真是外行。”老头吹了口气，不屑道：“竞争对手知道你有那些货，可以专门找些你没有的东西，跟你打擂，掉你名气；顾客知道哪些你没有，那还能放心你出的价么！”
    着老头缓缓踱步走出柜台，用一种教训的口吻道：“做古玩这一行当，要的就是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声誉，赔钱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名声不能掉，藏品不能轻易被别人知道。”
    张羽轻轻笑道：“这就是你们这一行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法么？”
    老头回头瞥了张羽一眼，昂起脑袋，用鼻孔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外行的法，不过也可以这么理解。”
    “不过，”到这里，老头话音一转，又用另一种语气道：“我们卿芳斋虽然也是做古玩生意，但从不故意欺瞒客人，货品价值几何，来源何地，有何考据等等，全都会以实相告。”
    “那你们还做什么生意，怎么赚钱？”陈志被眼前这貌似疯癫的老头勾起了好奇心，上前一步问道。
    “嘿嘿，生意？赚钱？”老头怪笑一声，摇摇头，笑道：“我们做的是古玩这一行当，立的是百年规矩，谁我们就靠这个赚钱了！”
    “不是为了赚钱，那干嘛要开这家店？”陈志下意识问道。
    一行人全被面前老头奇怪的言论讲蒙了，这老者的思路太具有跳脱性了，一时间谁都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听到陈志的问题，老头轻蔑地扫了对方一眼，嘿然一声冷笑，自言自语道：“目光浅薄，朽木不可雕也！”
    直白的话语听得陈志面色一红，顿时生出几分愧意，刚想开口道歉，旁边的李却咋咋呼呼，不满地嚷道：“哎，你这老头不为钱开店，难道还是为了别的，不图名也不图利，那你你是为了什么？”
    老头一听这话，也不解释，只看了李一眼，而后一甩袖子，指着大门道：“不送！”
    李顿时火冒三丈，怒道：“把你老板叫来，你一个看门的，就是这么对待客人么？”
    老头倒是好脾气，一看李急眉躁眼模样，仍是一副温吞吞表情，不轻不重呛了一句：“不才正是卿芳斋的掌柜，你要找老板，就是找我了。”
    眼看着李急眼，张羽冷眼旁观，这时才缓缓上前，拉了对方一把。
    给陈志打了个眼色后，才不紧不慢地来到老头面前，打着哈哈笑道：“让您老误会了，我们来此没有恶意，只是误打误撞得了几个玩意儿，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听人卿芳斋从不欺客，所以就拿到这儿来，想请店里的大师给掌掌眼。”
    老头斜了张羽一眼，笑道：“你子话还算中听，不过也是满身铜臭。”
    张羽笑着应是，又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两句，老头这才转回正题。
    “既然你们老远地跑来了，就把东西拿出来，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给你们看看吧。”
    张羽点点头，示意蔡将皮包放到桌子上。
    随着皮包里的东西一件件被掏出，老者本来还饶有兴趣的脸色也开始慢慢转冷，到后来更是写满不耐，催促道：“要是光这些破烂的话，还不如不看，这些陈砖烂铁，街上哪儿捡不到，还非得整个包装，多此一举！”
    闻听此话，一直满含热情的蔡整张脸顿时垮了下来，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是有气无力，不胜其烦地他最后更是将皮包倒提，一股脑地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也不担心是否会撞坏。
    张羽在旁边一直盯视着老头的脸色，见他脸上的不屑之色越来越浓厚，在确信对方不是作伪后，也终于放弃了对这些“破烂”的期望。
    当最后一个香炉哐当一声脆响，轻轻砸在檀木桌上，蔡面无表情地扔掉皮包，扒拉一下桌子，吭声道：“就这些了。”
    就在同时，张羽忽地察觉到旁边老头气息一变，眼神中透出一丝火热，顺着对方视线看去，发现吸引老头注意力的正是那件外表毫不起眼，之前一直被张羽当做垃圾的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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