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嗯？”听到蓝心的话，简白眼睛眯了眯眼，困意顿消。
    她摸了摸手腕，然后眼前一晃，光屏将她整个人裹住。整个车的的五维图像就真实地再现在她眼前，简白暗赞了下，这时候的蓝心还是挺有用的嘛。调剂了下有些紧张的心情后，简白沉下心，认真地观察起来。
    这时候的客车也没人去管超不超载的问题。大部分司机都想的是，多拉点人，跑一趟就能多挣点。因此，经常坐车的人都知道，在出了车站的拐口那上车，可以和司机商量商量省点车费钱。
    现下车上都备的有多余的塑料凳，后上车的人也熟门熟路地将凳摆在过道中，来充当临时的位置。今天也不是什么周末假日之类的，这时候虽然学生放假了，可该上班的依然得上班，因此车上也不算太挤。
    此时车已经开了个多时，车上的大部分人也都昏昏欲睡。除了前排司机顶上劣质电风扇运转时发出的噪声和汽车开动时发动机的轰鸣声以外，再没其他声响。
    打眼一看，这就是正常的老式客车。车上的人也多为中下层劳动阶级的打扮，也没有谁在这里面特别扎眼。即便在长久跑车的司机看来，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但简白却敏锐地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靠过道的一个穿着肥大衣服的孕妇，神色有些不安，手也不停地抚摸自己外凸的肚子。低下头的瞬间，还下意识地瞟向坐她身侧的男人。
    比起孕妇的邋遢，她身旁的男人反而打扮得很齐整。齐整到跟车上脏乱的环境都颇有些格格不入的意味。不过在这种环境，他却没有丝毫的不适与厌恶，反而神色轻松地抱着手，倚在座位上假寐。
    而车后两三排的座位，坐着的都是穿着灰扑扑的，甚至有些地方还打着补丁的工作服。从他们手上同一色系的安全帽中，也能够看出他们这十来个人是一起的。除了最后排中间位置的男人外，简白能从其余这些农民工手上一些下意识的动作判断出，这几个人显然十分不安和紧张。
    而这几个人，也会在每次低头的时候，都会朝她这边看过来。不过简白可没有这么自作多情，觉得这些人是来对付她的。
    坐在位置上，她重新抚上手腕关了屏幕，眼睛也滴溜溜地打着转。
    哎呀！这回好玩了。
    正如简白所料，果然过不久孕妇便咬了咬牙，扶着肚子站了起来。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简白知道，开始了。
    孕妇低着头从坐满人的过道中艰难地挤过，嘴里也不断地念着，“让让，麻烦让让。”
    坐过道的人本来地方就窄，现下还得让路，顿时就不满地闹嚷起来。
    “烦死了！挤什么挤。”
    “挺着个大肚子，不好好坐着，乱走什么呐？”
    “这怎么也没个家属照看着点啊。”
    车最后排中间那个民工，手里拿着根未燃尽的烟，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怎么？这是欺负我嫂子她男人不在这儿？一个个唧唧歪歪的没完了。”
    有不服气地往后瞪了眼，却发现后面几排的人一个个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看起来都渗人的壮汉后，顿时识相地住了嘴。
    “瞅什么瞅！”那男人又粗声粗气地吼了声。
    之前往回瞪的人那股气也被吼没了，众人悻悻地转过了头，也不敢再吭声了。
    关注着事情发展的售票员也松了口气，这要是在车上打起来，那可不好整了。
    可谁知那口气还没松完，那头孕妇又出事了。
    “哎哟、哎哟……”孕妇一屁股坐在简白旁边的过道上，嘴里不住地唤道，脸上神情也十分痛苦。
    旁边的人就怕沾惹上麻烦，也没人敢扶她。
    只有后排的那个认识这孕妇的男人一脸焦急地扑过来，“嫂子、嫂子你怎么啦？”见此情况，售票员也赶紧往这边拢，心里暗自祈求到，今儿可千万别出事。
    那孕妇往自己身下一摸，湿黏黏的摸了一手。
    “流血了！我流血了！”
    被她这么一喊，车上的人也都慌了神，乱轰轰地闹个没完。
    “还愣这儿干什么？赶紧的送医院啊。”
    “还好我离她远，不然今天这事儿摊上了可没完。”
    “我等下还有个会要开呐，送了医院我就来不及了。”
    “黄历今儿不宜出门，我还不信，这下好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过还没等众人争出个什么，事情又却出现了大转折。
    孕妇抱着肚子，往简白前面坐着的那男的那一指，神色凄凄然：“你为什么要绊我？我哪里惹到你了，你要这么害我？我苦命的孩子啊……”
    前头那个被指到的年轻男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一副学者做派。此时被这么一指，也慌了神，无力地解释道，“我…我没有绊你。”
    “看不出来嘛，年纪轻轻的心肠这么黑。”
    “造孽哦，人家肚子里还怀着孩子的，到底怀的什么心呐。”
    “可能他也不是故意……”的反驳声很快就泯灭在众人一边倒的指责中。
    之前农民工打扮的男人一把拽住坐在位置上的斯文男，恶狠狠地骂道：“敢欺负我嫂子！看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后排的几个农民工也纷纷围到了斯文男座位的旁边。而坐在过道上的人只能纷纷往后缩，就怕不心伤到了自己，那时可真是冤得慌。
    那年轻的女售票员也惨白了一张脸，弱弱地劝道：“别在车上闹，别在车上闹。”
    “眼镜男，你给我出来！”一群人对斯文男推推攘攘的，反倒把受了伤的孕妇给丢在了一边。
    此时司机也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全程，见事情逐渐闹得不可开交。他只好把车停在路边，然后走过来处理情况。
    经验丰富的司机看了看，瞬间就明白事情的关节在哪，也看出谁是主事的。他开口劝那男人道：“这样吧。伤员为重，咱们先把你嫂子送到医院以后再，你看行不？”
    这也正合他们的意，为首的男人一把将坐在位置上的斯文男拎了起来，“走！跟我们去医院。”
    斯文男使劲地想掰开捏他领口的手，却无果。只能在那干蹬腿嚎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是诬赖！诬赖！”
    而从孕妇倒地后就醒来的宋成，看见这乱成一团的状况。嘴角微微抽了抽，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简白这时才注意到他醒了，虽然情况乱成一团，但她依然有心思去逗宋成。她故意板着一张脸道，“你瞅瞅，还好我让你坐窗子里面，不然你今天可摊上大事儿了。”
    宋成刚刚醒来，脸上的红晕也还没消散。听到简白这话后，涨红着脸就气鼓鼓地大声反驳道：“才不会，这又不是给我设的局。”
    车上一下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前坐在孕妇身旁的那个男人也皱了皱眉，显然对出现这种意外的状况很是不满。
    那为首的农民工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气急败坏地冲宋成吼道：“鬼你胡什么！”。叫骂间嘴里的口水也随着喷在了简白的脸上。
    简白脸都青了，这口水得有多脏啊，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这果断不能忍！
    简白用手攘了一把脸，故意拖长了声调，神色嚣张道：“居然冲我吼。大叔，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我他妈管你叫什么。”眼看事情就要成了，半途却□□了个陈咬金，为首的人气急。
    简白自若地翘起了腿，明明坐在椅子上，生生矮了别人一头，却硬是透出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听到那人嘴里不干净的话，她也不生气，反而眼里也满是好笑的意味。
    “嗯……你他妈可以管我叫及无辜。”
    “什么？！”不仅是为首的人，其他的人也被这无厘头的话闹得发懵，总觉得事情瞬间走向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拽都拽不回来。
    “江湖规矩，不要伤及无辜。”简白顶着众多的目光依旧泰然自若。
    她顿了一下，悠悠然地扫视了眼依然一脸懵逼的众人，咧嘴一笑，眼里恶意满满。
    “而我叫，及无辜。”
    ……
    宋成噗哧一下就笑了出来，在这情境下。除了他以外，估计也没人会欣赏简白的冷幽默了。
    “你他妈敢耍我！”为首的那人也反应过来了，顿时暴怒，伸手就要收拾简白。
    谁知简白还没动作，宋成就一把拉住伸过来的手，狠狠地就是一口，腥味瞬间布满口腔。
    “啊！”那人吃痛地收回手，被咬的地方已经出血了。宋成嘴角挂着血迹，接着他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夹杂着血的唾沫。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为首的人，怕他再有多余的动作。
    为首的人气急败坏。妈的，这两个屁孩今天还没完了。
    简白也急了：“你是不是傻啊！”
    宋成被吼，刚刚的凶狠劲瞬间就散去，一脸纯然的委屈，咬着下唇不话。
    “这手上细菌得多多啊！你这么咬下去，不知道病从口入啊！”简白很不雅地翻了个大白眼，看都不看一旁听了她这话，快要气疯的人。
    简白是在关心他……
    想到这，宋成心尖颤地话都不出，只能满脸通红地使劲点头。
    “哎哟！”在这时，躺在地上除了偶尔呻.吟一两声外，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孕妇突然凄厉地哀嚎了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