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年少的爱恋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是吴瑾写在日记本的话，是她搬进资家的时候。那天司弦帮她装桌子，她给司弦递了杯水，司弦揉了揉她的脑袋，抬手接了水。吴瑾要比司弦矮一点，她抬起眼睑，可以看到司弦吞咽的喉咙，司弦长得很好看，完全是她心上人的样子，她沉稳持重，不同于同龄男生的轻浮嚣张，而且……她很喜欢司弦低笑勾唇的样子，她想司弦在她耳边话，亲昵的。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长大后的吴瑾，性格非常内敛，和同龄人玩不开，自然也没有什么朋友，久而久之，也养成了清冷的性子。她坐在食堂里，挂着耳机，耳机里面是时事英语。孙悦一进来便看到了吴瑾，他招呼了朋友两句，端着盘子在吴瑾的身边坐了下来，“怎么没等我？”
    吴瑾面无表情，她慢慢地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端起了盘子，还没走开，孙悦也握住她的手腕，扬声道，“吴瑾，你想被她知道吗？”
    孙悦似乎不在乎被人听到，刚才孙悦坐在吴瑾的身边，或多或少地引起了食堂里的学生的注意。吴瑾是全校第一，一直是全校师生的焦点。脾气不好不坏，带着礼貌的疏离，自然给她带来了神秘感，人们对神秘的东西总是趋之若鹜的，就比如他们前面的孙悦，孙悦追求了好几个女生，其他女生都或多或少回应了，只有吴瑾岿然不动。
    听到孙悦的声音，大家的目光自然正大光明地看了过来。
    吴瑾拧了拧眉，她看着孙悦，慢慢收回了手。
    资钧甯要开会，司弦便来接吴瑾，她驱车过来便见到了路口的一抹熟悉身影，是瑾儿。只是……她见瑾儿旁边还有个男生，男生要比瑾儿矮，他张着头，脸上有些得意，不知道在和瑾儿什么。司弦的车刚滑过去，便见男生探头，似乎想亲瑾儿，这，瑾儿谈恋爱了？？
    司弦想着什么，瑾儿似乎看到她了，她的神情有些急切，走了几步看着驾驶座位上的司弦。司弦停了车又降下窗户，“瑾……”
    吴瑾紧紧地抓着窗框，眼眶红红的，她咬着下唇，似乎想什么。司弦看了看吴瑾身后的男生，她心里明白瑾的尴尬，“我刚才是想先去前面停车。”
    男生的目光一直黏在司弦的身上，司弦也只好招呼他上车，“你是瑾的同学吧？来，我一道送你。”
    男生上了车以后，没几句话又开始炫耀自己的亲大伯，他的大伯在中央，他大伯经常上新闻。听着男生话，司弦心里皱了皱眉头，她不动声色也不去看瑾，怕给瑾造成什么心理压力。等男生下了车，司弦才状似开明地道，“是你同学吧？”
    “嗯。”
    “你们……”
    “不是我们。”
    “其实我和你甯姨姨……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司弦还没完，便见瑾低下了头。瑾的肩膀有些颤抖，司弦赶紧把车停在了路边。
    “瑾……”
    “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吴瑾低着头，她拼命忍住内心的酸涩感。
    “瑾，睡了吗？”资钧甯轻轻扣了门，司弦已经和她了。
    吴瑾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她没有睡着，也没有出声，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甯姨姨。刚才，孙悦打来了电话，孙悦叫她周末去他家，孙悦的态度很暧昧，吴瑾知道去他家，他们会发生什么。孙悦在她身上花了太多的精力，这下被他抓到“把柄”，他当然会叫自己好看。
    吴瑾整晚都没有睡好，晕晕乎乎起床，坐在沙发上发呆。只是坐了一会儿，她的眼前便放了一碗热粥。吴瑾抬头，是甯姨姨。
    “晚上没睡好吗？”资钧甯抬手，揉了揉吴瑾的脑袋。
    吴瑾咬着下唇，她低头，回避了资钧甯的目光。
    吴瑾抿了一口的粥，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粥太热气腾腾了，她的眼睛有些不适，她抬头看着资钧甯，资钧甯的双手放在吴瑾的肩头，看上去就像是搂着，资钧甯轻轻搂着瑾儿。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资钧甯轻声道。
    甯姨姨永远是这么温和，永远支撑着她。一种羞愧的情绪涌上了吴瑾的喉咙，她张口，眼角便有些酸涩了，“姨姨……我……”
    “对不起……”吴瑾喉咙一动，酸涩太久的泪腺收不住了，“姨姨……我该怎么办？”
    昨天，她紧紧地抓着窗框，她看着司弦，她不想让司弦误会，可是她什么也不出，她怕出什么来，让司弦察觉。司弦很聪明，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心事……太难堪了……更何况，甯姨姨对她那么好，她不该对司弦有这种情愫。越是压抑，越是痛苦。
    “你当然不能去。”听完吴瑾的话，资钧甯斩钉截铁地道。“瑾，他到底威胁你什么了？”
    “姨姨……”
    资钧甯看瑾儿的神情，又明白瑾不想，她安抚地着，“你告诉姨姨是对的，姨姨会帮你的。”
    “我怕他……”吴瑾的心里还有些担心。
    “不会的，等会我和你司弦阿姨。”
    “胆子也太肥了吧？”听了资钧甯的话，司弦似乎有点生气，同时心里又有点安慰，“我就嘛，瑾怎么看得上那个草包。”
    昨天回来，司弦便查了那个男生的底细，男生，嘴上轻浮戾气重，司弦怕瑾在他身上吃亏。司弦还以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查了查去，只是一个爱耍聪明的草包。司弦动他，只是一根指头的事情。
    很快，孙悦没有再联系吴瑾，等吴瑾再去学校的时候，他已经转学了，据家里遇到了麻烦，要出国避难。
    这件事以后，资钧甯更加关心吴瑾了，总觉得瑾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们。留心之下，资钧甯发现瑾，对司弦似乎有点不一样。她已经很久没叫司弦阿姨了，她和司弦在一起，大多是司弦着她听着，一次资钧甯进入厨房，见到瑾在切菜，司弦站在她的身边，还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瑾的耳朵似乎……红了……
    资钧甯不动声色地退出厨房，她咬了咬唇，回想着瑾的反应，瑾当时为什么要和她对不起，是不是她喜欢……
    很快，堂姐过来了，她和瑾谈了一宿，希望瑾和他们移民去美国。
    “嗯。”甯姨姨应该是发现了，吴瑾不傻，她看得到甯姨姨的欲言又止，她知道，甯姨姨在保护她的自尊心。
    临走前的一晚，吴瑾轻轻扣了甯姨姨和司弦的卧室，是司弦开的门。
    “瑾，怎么了？”
    吴瑾抱着枕头，她看着司弦，又看着里头的资钧甯，“甯姨姨，我想和你话，我们很久都没聊夜话了。”
    “好啊。”资钧甯让吴瑾来床上，又打发司弦去隔房间睡觉。
    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聊过了，上一次还是吴瑾很的时候，那时候她上学，甯姨姨总是搂着她，哄她睡觉。
    “甯姨姨，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吴瑾着。
    她的心事被甯姨姨察觉了，甯姨姨一定很排斥她。
    “什么呢。”资钧甯道，“我们家瑾这么懂事这么可爱，姨姨怎么会不喜欢？”
    “姨姨，你真好。”吴瑾已经很少这样的话了，长大以后，她的情绪尤其内敛，她不善于表达情感，憋了很久，也只能上一句“你真好”。
    堂姐一家坐在前头的车，司弦的车在后头跟着，她们要给堂姐一家践行。司弦的眉头一直拧着，刚才瑾过来，邀请甯过去同坐。
    “甯……”想着想着，司弦忍不住了，“我觉得瑾似乎……”
    “怎么？”资钧甯的手顿了顿，薄薄的笔记本还搁在她的腿上，她从笔记本里抬头了。
    “瑾是不是对你……有什么特殊的依赖啊？”司弦委婉地着，语气还有点醋意。
    资钧甯的心这才定，“什么呢你。”
    资钧甯不想司弦知道，她想照顾瑾的感受。
    送别的时候，瑾一直低着头，等要过安检，堂姐杵了杵自己的女儿的手臂，“和姨姨再见。”
    吴瑾抬起头，看着资钧甯，又匆匆看了一眼司弦。
    资钧甯上前轻轻地搂着吴瑾的肩头，“好好学习，姨姨等着你回来帮忙。”
    “嗯。”
    “是啊，好好学习，听你姨姨的。”司弦也轻轻抱着吴瑾的肩头。
    吴瑾的手腕颤了颤，也轻轻抱着司弦的后背，她的双手，揪着司弦的衣服。
    很快吴瑾松开了手，她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她的眼眶红通通的，“再见，司弦姨姨。”
    年少的爱恋，总要求而不得才显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