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他的名字

    这一次的大失败毫无疑问把李致等人推向了必然灭亡的深渊之中。
    而作为局外人的骰子之神则在李致的脑海里以一种气定神闲的年轻人模样出现。
    谁也不知道在这一发“气定神闲”之后是一发炎爆术还是一发奥术冲击。
    但在李致的队友出去以后，伴随着一声闷哼，门外确实是传来了超越炎爆术伤害的攻击音效。
    克苏鲁世界唯一指定对神话生物武器——见谁秒谁的散弹枪。
    在这两发散弹的轰鸣声后，又一道从远处传来的破空声响起。
    狙击手也在瞄准着这里。
    这三声枪响如同一首音乐前奏的三个音符，在它们的声音传播开来以后，接踵而至的是震耳欲聋的合奏。
    不少子弹穿过了这所临时搭建起来的温室，在墙上留下一个个弹孔。
    李致蹲在医疗柜台下面，试图用笔记本搜索周边的电子防御措施。
    然而他的数据被对方监控住了，每一次突破的尝试，迎来的都是更加绝望的封锁。
    近乎无计可施。
    目睹这一切的骰子之神老神安在地投了一个44/50的幸运.
    于是在李致接近绝望的时候，钢板门被撞开。
    “我投……”李致缓缓地从柜台下爬出来，单手举高，以示自己没有威胁性。
    但实际上，另一只手拉开了腰间手雷的保险。
    然而他的最后那个“翔”字还没完，手雷还没有握紧，伸出的那只手已经被别人给抓住，拉扯了出来。
    是他刚刚出去的那位队友。
    只不过看起来他现在的状况不怎么样，左胸处有一大片血迹，右手在拉扯李致的时候，顺便把手掌心的血液也一同沾染在了李致的手上。
    原本打算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李致傻了一脸。
    不是好的敌人呢？
    “赶紧走！大雪天，拜伦不好帮我们架枪！还有至少两队人在往这边赶来。”
    什么？自己队友没有死？
    什么？拜伦在帮自己这边架枪？
    什么？还有两队人在朝这边赶来？
    一瞬间闪过三个问题的李致最后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那里有一颗拔掉了保险的手榴弹。
    “等等！”在被别人牵着跑出了门口的时候，李致用力把这颗手榴弹丢了出去，当然，往前随意，尽力的一丢。
    【11/50】
    伴随着爆炸声，那枚越过了前方一个山坡的手榴弹带起一片雪花的同时，也带起了一阵血花。
    “……你总能让我惊讶。”李致的队友被这意外之喜吓地稍稍放缓了一下脚步，瞪着李致了一句。
    此时不知道该感谢骰子之神还是该骂骰子之神擅自做主的李致只能沉默以对。
    在暴风雪中前进是一件很耗体力的活……
    李致车人物卡一向都不会把体质车得太高。
    因而在某一次暗骰未通过的情况下，李致又被骰子之神坑了一笔。
    “不行了！”他的脸色染上了异样的潮红，只觉得呼吸不过来，那种感觉就像肺部被冰冻住了，随便呼吸一口气都是冰渣子“我走不动了！”
    “这就是你在体能训练上面偷懒导致的后果！”那个队友喘气的时候还不忘损了李致一句“来，我来背你！”
    暗地里骰了个力量对抗大失败的骰子之神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光辉百面骰。
    那人背起李致，颤巍巍地走了几步，也倒在了雪地之中。
    “我他妈……那狗日的一刀。”李致看着他的伤口裂开，血液汩汩地涌了出来，在一瞬间又结成了血色的冰晶，连带着肩下面也出现了一层紫黑色。
    他的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
    “一个npc正在迈向死亡。”
    李致脑海里飞过这样一个短语的同时，将双手覆盖在了队友的胸膛上。
    “给我过个急救！”
    【56/20，失败】
    “奖励骰！”
    【76/20，失败】
    “孤注一骰！”
    【63/20，失败】
    孤注一骰的失败，又将带来负面的后果……这种后果体现在李致双手止不住地往下压时，那层血晶又碎裂开来，一股相对之前来要得多的血液流了出来，扩大了血色的雪地。
    【他要死了。】骰子之神过了一个暗骰。
    那个人的生命在流逝，本来余下了最后的一丝血，却没想到将要死在李致的急救助攻上。
    李致看着自己染上血色的双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染上的，但却宣誓了他的罪过。
    如果这仅仅只是桌游的话，或许会有一个人来调侃一句“非洲人的双手沾满了罪恶。”
    但当这个人，真的活生生死在自己的手上时，足以让一位活在平安时代的人失去理智。
    那个人的身形在暴风雪中被逐渐掩盖，他的温度在消失。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李致半跪在他的旁边，双眼从他的胸口无神地望向天际“……连个名字都没有的队友。”
    在他的世界中，没有过米国，没有过亚特兰蒂斯，同样也没有过克苏鲁以及它的同类。
    这一切在最开始的时候，不是一个游戏吗？
    连人名都可以随意的游戏。
    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世界上来？
    而为什么在一个NPC在死的时候，会产生如此之大的……悲痛感？
    这种早已被自己遗忘了的情绪。
    暴风雪没有回答他。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所有人在他的眼前死亡……
    他甚至还脑补过献祭这些人去得到伊塔库亚的赏赐。
    然而一切都只是想象之中。
    这一刻，这个人的死亡，让他平白地有了一种感情。
    这种感情唤醒了他遗忘了多年的……悲痛。
    如同见证一个多年至交好友的死亡。
    这种感情难以追溯到他的源头，就好像是在往自己过去的记忆中突然翻出的一块记忆碎片。
    【呐……不要想太多，我不怎么喜欢看悲剧。】
    李致在这一短短的时间内回忆起了许多东西。
    然后他精准的抓到了一个疑点。
    “那为什么他也会叫李致？”
    “明明我的背景上面写的！无论是代号还是本名，这个人都不该叫做李致！”想起了克拉克，那个飞行员大叔喊自己名字的时候，李致恍然发现了这一个最大的漏洞。
    【……】
    骰子之神没有解释，但是一个悉悉索索的声音却在朝李致靠近。
    介于悲哀与旁观者情绪之间的李致最终选择理智地扭头，看向朝自己移动的阴影。
    并不是人类的追兵，李致拿起了队友怀里的散弹枪，如同拾取了倒在雪地上，他的一切。
    没什么可怕的。
    那不属于人类种族的神话生物，一旦逃出去就能推翻人类对世界认知的恐怖生物。
    在李致的眼里没有什么可怕的。
    它向李致发出了恐怖的低吼声，让这附近的雪地在嗡嗡声中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