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鬼王

    当唐九阳带着萧冬晴回到事务所的时候，苏包仍旧没有醒来。汪东正在分刚送来的外卖，见萧冬晴进来不由一愣，扫了眼桌上的饭菜，为难地搔搔头：“好像买少了一份。”
    “没事，她吃我的，我一会儿简单煮碗面。”唐九阳走过来把饭盒递给了萧冬晴，径自走向厨房。
    乔薇儿看着他一路走进厨房，忽然掩唇笑了：“小阳今天变正经了。”没想到从厨房传出一声：“我一直都很正经。”乔薇儿吐了吐舌头，这耳朵尖得……
    唐九阳用筷子绕着锅里的面，眼神反常地静。他只看见锅里不停扑腾的气泡，和他心里那些翻腾的气泡一样。迄今为止他处理了不下几十起丢魂的情况，却从未像此时一样没底。心里一直在打鼓，隐隐地感觉，没那么容易……
    吃完饭后，乔薇儿将事务所上上下下所有的门窗都打开，微凉的风荡了进来。萧冬晴将头发盘起来，将挂在脖子上的玉环取下，将手一遍一遍地洗，直到唐九阳过来叫她才关了水龙头。萧冬晴一边擦着手，一边走进了唐九阳的房间。招魂的仪式她做了很多，只是不知今天为何，竟有一丝的紧张。
    房间内，汪东和乔薇儿已经在等。两人身后的书桌上放着一个圆盘状的木头，直径有二十厘米，两厘米厚。这圆盘由桑木制成，颜色略黑，上面一笔一划地刻着繁缛的符号。边缘有些地方已经被磨平，露出厚实的里层。
    “怎么招，从简单的开始，还是——？”汪东看向唐九阳。
    “腊妹直接来吧。”唐九阳看了看萧冬晴。
    萧冬晴被这一声“腊妹”叫得心飘飘的，但表面上却摆着一副认真严肃的面孔，朝唐九阳一伸手：“拿来。”
    唐九阳狐疑地盯着她的手，萧冬晴不由感到一阵好笑：“拿来啊，媒介，没那个我要怎么招？”唐九阳一愣，挠挠头，他都把这给忘了。四处瞅了瞅，唐九阳从抽屉里翻出来个铁制的尖头大剪刀。乔薇儿看得奇怪，正想问，就看见唐九阳拿着尖头剪刀走到了苏包旁边。
    见状，萧冬晴突然明白过来，见唐九阳举起了剪刀她连忙开口阻拦：“等等！媒介不一定要血也可以……”
    话还没说完，只见唐九阳利索地从苏包脑袋上剪下了一撮头发。萧冬晴呆了，唐九阳回头鄙夷地看她：“我唐九阳是那种人么？”
    一阵尴尬后，萧冬晴默默地从唐九阳手里接过头发，果然是她想多了……
    汪东一笑，顺手把圆盘递给了萧冬晴。
    萧冬晴将那一撮头发放在圆盘正中央凹下去的小洞内，双手捧着圆盘，深吸了一口气——
    “小包子的头发被你剪了个洞！”乔薇儿突然道。萧冬晴一口气岔了，转头，只见乔薇儿蹲在地上戳着苏包的脑袋。
    “哪有洞！”唐九阳不服。
    “你看你看，这儿一看就是缺了，旁边头发都藏不住。”乔薇儿拨弄着苏包的头发指给唐九阳看，后者不吭声，乔薇儿转头笑：“呆会儿小包子醒了绝对得揍你。”
    “大男人少撮头发算什么，别拿包子和你们女人比，小肚鸡肠。”唐九阳哼道。
    萧冬晴无奈地捧着圆盘，这还招不招了？
    “小阳，你先出去。”汪东突然说道，“你在这儿会妨碍招魂。”
    “就是就是，快出去。”乔薇儿也附和道，推着唐九阳向门外走。唐九阳本来不想走，可想想还是走吧，别回头他在这儿又把包子的灵魂给吓跑了，虽然他不认为苏包的灵魂会受他影响。
    把唐九阳推了出去，乔薇儿转身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得瑟就见汪东盯着她。
    “你也出去。”
    “我……”乔薇儿刚想辩论，汪东的话就拦了下来：“别闹了，你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
    乔薇儿从鼻子里哼出一道气，一甩长发，转身走出了门。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这样，先前那么严肃到了办正事一点都不正经。”汪东无奈地叹口气。
    萧冬晴微微笑了：“我想他们是担心。”
    “你开始吧，小阳这个房间是整个事务所最合适的，不会有其他阻碍。”因为这房间里所有家具包括地板，全部是十年以上的桑木做的。
    萧冬晴点了下头，站到苏包旁边，双手捧着圆盘，微微换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
    气流，变了。
    汪东站在屋子的角落上，紧挨着窗子，窗户大开，他能感觉到带着午后空气暖度的风从窗外陆陆续续地涌进来。
    唐九阳盘腿坐在整栋房的正中，一样闭着眼。有股气流，逆着从事务所内向外走。乔薇儿站在门口，脸上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嬉笑。她静静地注视着天空中从四面八方浮动而来的魂魄，这是必然的结果，萧冬晴虽然取了苏包的头发做媒介，但她本人对灵魂强大的吸引力一旦被有意识地开启，除了对苏包的灵魂有极强的吸引力，不可避免地也会吸引来周边游魂。
    只是……乔薇儿望着在事务所上方久久徘徊不前、黑压压积了一片的游魂，笑了下，冬晴那丫头的功力是越来越大了啊，竟能引来这么多。
    正想着，身前忽然压下一片阴凉，乔薇儿转过头，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大块头。她站直身子，正了正脸色。一般的孤魂野鬼会被唐九阳挡在事务所之外，她之所以要站在门口，就是为了等眼前的这个大块头——这一片的鬼王。
    整个常州的孤魂小鬼都归他管，除了之前佟叔呆过的那个医院。
    “在办事？”是大块头先开的口。
    乔薇儿抬头看着脸上带疤、一副凶相的高大男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很重要的事。”
    男人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我正好在附近，感觉到了就过来看看。”
    “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乔薇儿知道男人不是自己想过来的，只是感觉到了某种引力之后不自觉地往这边走。
    “没事，我这几天也在玩。”男人摆摆手，“那不打扰了，我把他们叫走。”
    “谢谢了。”乔薇儿一笑。
    男人点点头，转身时流连地看了眼乔薇儿，不由又停下脚步：“你真漂亮。”
    “谢谢。”乔薇儿并不感到惊讶，这出戏几乎每次她碰见鬼王都要上一遍。
    “你是我看过的最好看的女人。”男人继续道。
    “……老娘办事儿呢，赶紧麻利儿滚蛋！”
    男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裂开一丝笑：“我就喜欢你这爆脾气。”然后在乔薇儿要甩开膀子拿鞭子揍鬼之前，男人很机智地一溜跑走了。顺带捎走了挤在事务所上空想进又进不来的一帮子黑压压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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