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了却，释然

    与教廷的苦战，周焕云的识海几乎崩碎。
    也正是这生死一线的危急关头，那个铭刻在周焕云灵魂之中的人，周焕云以为他彻底失去了的人，再次出现，再次挽救了他。
    周焕云将天星刀召唤了出来，双手捧住，眼神温柔，满是追忆。
    天星刀之上的血红裂痕此时已经消减了许多，就像伤口愈合一般，却并非不留任何痕迹。白色的纹路代替了原本的血痕，与残余交织在了一起。
    “蚕儿······小灿······”周焕云泪眼朦胧。
    那场持续了一生的梦，是蚕儿的余魂创造的。
    梦中，年老的周焕云闭目后，意识并未失去。其实他早就分辨清楚什么才是真的梦境，只是他贪图那场人生，一直到最后也不愿彻底承认。
    “焕云，请允许我这样叫你。你我相遇，本就是我短暂的一生最珍贵的机缘。
    伤害我的并非那日的大人，蚕儿本就应该与罗天一同堙灭于岁月长河之中，反而是因为那位大人的通天之能，蚕儿才得以唤醒最后的残魂。
    本愿默默守护，在你永远不会发现的角落陪你走完真正的岁月，但蚕儿也有自私。在无魂状态陪公子度过了短暂岁月，蚕儿始终无法释怀。
    谢谢你，焕云，虽然对你来说是一场梦，但这之于蚕儿，却是最为宝贵的一生，如此，此去也无悔。
    谢谢你，焕云，用一生的温柔为蚕儿填补了空白，纵是消散，但这一刻直至永恒，蚕儿再也没有遗憾。
    可惜没有来世，可恨早生万年，我真的，很喜欢公子，深爱着焕云。”
    脑子里不断回响着，梦的最后蚕儿化作光点消散之前的话语，周焕云只感觉无尽的难过哀伤在心头汹涌交替。
    识海濒临崩碎，蚕儿的余魂从蛰伏中出现，散开所有灵魂力量将之稳固住了。同时她也为周焕云捏造了一个世界。
    “这就是你一生虚弱的原因，这就是你眼神中永固的忧伤的根源。”手指轻轻摸索着天星之上白色的痕迹，周焕云口中喃喃。
    天星上的裂痕，是周焕云道心的裂痕！是在承担了五殿洪炉中滔天杀孽后创伤的，但现在，蚕儿用梦中的一生，竟然将之治愈了几分。
    “你总是这个样子，一点也不会等待，总是彻底离开以后，让我明白我到底失去了多少。”
    周焕云明白，现在的蚕儿，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魂飞魄散了。再也没有默默守护他的残魂会出现了。
    周焕云笑了，失去是痛苦的，但他真的很庆幸，在梦中与蚕儿度过了平静幸福的一生，他们也曾拥有过一切的美好。
    “蚕儿，对于我来说，那可不是梦，那也是真实的一生，谢谢你。”
    尽管心里还是很酸楚，但当他明悟了这一点后，也有释然的欣慰。在这种明悟中，周焕云忽然进入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他的识海已经恢复如初，此时整个识海却到处都是光芒。
    不自觉地内视己身，直到看见裂缝又深了一些的金丹，而后识海覆盖了金丹。
    像是蜕皮一般，金丹层层脱落，尺寸也在慢慢增长。
    与此同时，周焕云的身体周围似乎形成了一朵旋涡，玄气不断的地灌入他的躯体，躯体中也不断有玄气喷薄而出，周焕云有些苍白的面色快速变得红润了起来。
    片刻而已，一切变化骤停，周焕云的皮肤之上附着着一层油腻灰黄的东西，还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双目睁开，周焕云观察着身体的变化。
    他也说不上怎么回事，只是忽然觉得浑身舒泰无比，陷入了某种失神中。待回过神来，内视己身，体内金丹上的裂痕竟然消失了，金丹也变得大了几分，散发着紫金光芒，精纯的混沌气于其上萦绕。
    再说身体，那种因血肉生长消耗造成的虚弱感被打扫一空，力量感再次充斥，甚至他可以感觉到似乎超越了往昔。
    “暗伤消除了！”周焕云自己也是震惊，看了一眼时间，不过十几分钟而已！自己竟然有一种脱胎换骨的错觉！
    他没有选择用玄气清除身体的污渍，而是打开了淋浴，让温暖的水流自上而下冲刷着每一寸的肌肤，周焕云在默默思考着。
    “古籍上看到过类似的描述。”周焕云自言自语：“机缘巧合之下，进入‘通透’的顿悟状态，此时身体最大程度与天地玄气融合在了一起，虽是肉身，却有说不出的奥妙。”
    “这一变化来源于识海。识海与人的灵魂有直接的联系，也可以认为，是灵魂发生的某种变化。”
    毫无疑问，这种变化是好的，但周焕云不知道，这是远古修道士梦寐以求的事。
    有人在通透状态下保持了七天七夜，从一介蝼蚁，直接成就了无上果位！这是远古切实发生过的事情，说明这种状态对人的体质有极大的提升，与保持时长成正比。
    “明显能感觉到实力增强了，可是金丹为什么逆变化了。”现在，他的下一个境界，就是碎丹结婴，可是经此变化，他的金丹反而看起来更加坚固了，似乎是一种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