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是非事，人非人

    “大云。”血影男子开口，声音嘶哑。
    可这声“大云”，却让周焕云在此的灵躯剧震不已。
    自己的这个称呼只有两个人使用，一个是自己的哥哥周焕风，一个就是自己的发小，许征！
    “许······许征？”望着月光下苍白的面容，周焕云哪还能不知道对面这神秘的家伙是谁。
    灵体直接溃散，化作了星星点点的光芒。被唤作“许征”的男子一愣。
    真正的周焕云，此刻正全力赶来。
    “许征！”下一刻，周焕云的真身便挟风雷之势赶到，不敢置信地高声叫道。
    动作不停，他直接上前，双手重重抓住了这个曾经他再熟悉不过的男人。离得近了，周焕云确定，这就是和自己从小玩泥巴到长大的那个人！
    同样，离得近了，周焕云才发现曾经面容清秀帅气的家伙，现在却气质大变。
    脸色苍白，因为瘦削显得颧骨格外突出，眼窝也陷得有些深。最使周焕云恍惚的，还是对方一双眼瞳，在夜中散发着猩红的光芒。
    “你醒来了，还变得这么强，挺好的。”许征开口，声音也不复从前的清亮，嘶哑地好像老人。
    月色银白，洒向一个个隆起的土包，上面的杂草在山峰拨弄之下左右摇晃。山上有野兔野鸡，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或许是因为两人散发的气息太过独特，狼哞獾鸣在不远不近处，衬得夜色更加寂静。
    “为什么要跑。”周焕云一肚子的问题，到了嘴边，却不知从哪一句问起。语气低沉，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那是自己的发小，虽无血脉却算得上手足。短短几年，变成了这副人鬼不沾的模样，周焕云一时间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感慨。
    “原本想着看你一眼，去过了医院，你不在，就猜你醒过来了。”许征苦笑摇头，接过周焕云递来的香烟，三根手指将之轻轻捏住，但没有立刻送到嘴边。
    “我问你跑什么！”周焕云语气略有愠怒。
    “你看我的样子······”
    周焕云转头看了他一眼，比起以前，现在的确诡异得惨不忍睹。
    深吐出一口白烟，周焕云挠了挠鼻翼，终于开口：“你没有继承神藏？”
    许征点头。
    “也不是修真体系。”周焕云继续道。
    许征眼神有讶异：“你知道？”
    “巫？只知道一点。”
    可出乎意料的是，许征沉默了一下，却摇头否认了。
    “你有没有听过她们的另一个称谓？”
    “奴神者？”周焕云只知道这一个。
    许征点头：“只有女性可以成为巫。”
    “那你？”周焕云倒吸一口冷气。许征或许不是巫，但绝对和巫有关系，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奴神者，说的是她们的能力，而我的身份，是神奴······”许征的声音中听不出悲喜，眼神也没有丝毫光泽，仿佛说的根本不是自己。
    周焕云胸中怒火酝酿。“怎么能救你？”
    许征却笑着摇头：“谈不上救不救。”
    “屁话！”周焕云站起身，一把握灭了还未燃尽的烟蒂，用力扔在了地上。
    “我已经死了。”
    五个字从许征口中蹦出来，非常平静。
    可周焕云眼睛瞬间红了，轻轻后退了两步。关于被奴役的神，是没有详细记载的，狰只是提过一句，神奴没有生命。
    以前周焕云不理解，以为所谓神奴就是被杀死的神，巫的手段也不过是控尸。
    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许征身上的能量会那么奇怪。巫也是天地间的生灵，也逃不开本源混沌气的味道。
    那是死气！
    “嘿，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算死还是活。”许征见周焕云这副样子，似乎有点后悔自己说出口的话了。
    夜深。周焕云回到了家里，失魂落魄。
    许征死了，即便这个人方才还站在自己的面前。
    巫的手段，将死气灌入活人的身躯，整个过程极为漫长，被害者会遭受无法想象的同痛苦。就像血肉被一点点剥离的感觉，直到剩下一副躯干。
    完成后，这些所谓神奴，就只能靠巫而活。巫会以自身生灵气定期灌入神奴体内，保证神奴的正常运转，一旦这些生灵气耗尽，神奴就像被抽走电池的玩偶，只剩一副躯壳。
    但神奴很难死灭，除非对应的奴神者死亡，或者神奴之体被大卸八块。想要自己死亡，根本不可能。
    又得知许征家人也都遇害。从开始到现在的前因后果，周焕云一点没敢问，许征也没有提起的意思。
    “巫！”周焕云拳头紧握。
    他对于远古时期的争端向来没有一丝兴趣，即便自己的师门，是远古最大的神族之一。
    可是现在，这个早应该被挫骨扬灰的派系，竟然死灰复燃，还如此残忍地迫害了许征。周焕云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许征不会在外待太久，也不愿让周焕云知道自己身后的奴神者是谁。在他看来，周焕云如今的确是不凡，但自己的那位主人却是真的无边恐怖，周焕云这样去，一定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