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救她

    不得不说，当你看着你的血液，顺着冰凉的管子，缓缓进入另外一个人的血管里的时候，真的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好像，你把你的生命，也分享给了另一个人一样。
    柯云明躺在手术台上，隔着一堆仪器看着同样躺在手术台上的柯月。
    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但表情却依然恬静，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那是我的姐姐啊……
    尽管这很令人难以置信，叫了十多年的哥哥突然变成了姐姐。
    但，她是我的姐姐。
    我们流着一样的血，冠着同一个男人的姓氏。
    所以，救她吧。
    柯云明的眼睛湿润了。
    抽血总共进行了快一个小时，分三次进行。
    前前后后采了差不多500cc。
    等到柯云明第三次签病危通知书时，他的手都在颤抖，几乎拿不住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抢救室里的人和走廊里的人同样紧张。
    柯月的器官已经开始出现衰竭的迹象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
    心率第一次跌了40。
    尽管他们如何进行着救治，但柯月的生命体征还是在不断流逝。
    因为，病人缺乏求生欲。
    这种情况在医院里不算少见，很多时候其实是有那么一线希望的，但就是因为病人没有求生欲，不配合，导致手术失败。
    这次，也会失败么？
    林琛有了深深的无力感。
    “再打一针强心剂。”他说道。
    突然，警报声响起。
    没有任何预兆的，心率开始直线下降，心电图瞬间变成了一条平稳的直线。
    柯月的心脏，停止跳动了。
    林琛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立刻开始进行心肺复苏，同时给予鼻导管和面罩吸氧，呼吸机辅助呼吸。
    心脏停止跳动之后还有四分钟的黄金抢救时间。
    他死死盯着心电图。
    不要放弃啊……
    他数着秒数。
    “1……2……3……”
    十秒钟左右的时候，柯月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
    半分钟过去了，护士观察到柯月的瞳孔已经开始发散。
    林琛的眼眶红了。
    如果超过一分钟的话，呼吸就会停止。
    求你了……
    别这样……
    抢救室里一片安静。
    死神的气息似乎已经完全笼罩了静静躺在手术台中央的柯月。
    一些人开始不抱希望了。
    ……
    林琛最后一次从抢救室出来。
    “她……怎么样了？”
    他摘下了口罩，轻呼一口气。
    “已经稳定下来了。”
    林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了笑，“不过因为柯月的情况太过于特殊，因为rev-f，她的器官随时会有衰竭的可能，所以，还需要在ICU躺一段时间。”
    林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他脆弱的无以复加。
    重症监护室是不允许人探望的。
    他隔着一面厚厚的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
    他伸出手，愣愣地在玻璃上试着去描摹柯月的样貌。
    以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呢？
    柯月的骨架相比于正常男性小了一些，肩膀也窄的多，他一直以为这是柯月太瘦了的缘故。
    还有柯月的五官，也更柔和一些。
    实在是她伪装的太出色了，从言谈、行为、举止，都与男性别无二致。
    强行伪装成男性，以男性的身份与面目示人。
    他的心隐隐疼了起来。
    安韵琳告诉了他一些事。
    一个人的母亲到底是有多恨自己的孩子，才会这样做。
    柯月，你也真的是好狠的心。
    手腕上两处伤口，一刀割断挠动脉，一刀割断尺动脉，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甚至为了提高自杀成功率还吞了安眠药。
    你就当真不会害怕么……
    有人走了进来，站在了他的身边。
    林沉勉强收回了思绪。
    “父亲，您怎么过来了？”
    “怎么，我儿媳妇出了事，我还不能来看看了？”
    “原来，你们都知道啊。”林沉低下了头。
    他早该想到的，林家是医学世家，柯月骗得了别人，却骗不过医生。
    感情说整个林家就他是最后一个知道柯月其实是女生的？
    所有人都故意瞒着他。
    他咬牙。
    “你爷爷说了，谁让你小子不学医，现在好了吧？谈个恋爱连人家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林正则看了他一眼。
    “这下他老人家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报了当年你破坏他药园子的仇。”
    林沉：“……”
    当年小时候，就为学医这事儿自己可没少和爷爷闹。
    后来他索性把药园子里几个珍贵的药草给拔了，爷爷一气之下再也不准他进药房了，学医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老头子这么记仇啊。
    “行了。钰清，你也别太担心了，至少现在还没到最糟糕的情况不是么？”林正则拍了拍林沉的肩膀。
    “起码在这里，她暂时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