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我见沧海

    这天晚上宁雪杳睡得不好，她梦见楠楠先心病发作去世，妈妈在手术室门口哭道晕厥。
    她好想去抱抱妈妈，但是身体却动弹不得，被一股强悍的力量死死束缚着。
    ……
    没有睡好，她早上去给准高中生补课的时候还差点讲错，中午去医院的路上下着绵绵雨，斜斜密密，几乎快要看不清路，她站在一颗高大的梧桐树后，纤细的身子被风吹得摇曳。
    她戴着白色口罩，巴掌大的脸几乎完全被包裹着，只露出一双漂亮到令人心动不止的桃花眼。
    “杳杳？”
    熟悉的、令她不寒而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心脏就像是被人蓦然抓住，呼吸困难，卷翘的长睫不安地抖动，她僵硬着转身，看向身后话的男人。
    他单手握着白色丰田的方向盘，车窗完全放下，穿西装打领带，俨然一副成熟男人气息。
    是高中时期广播站的站长，当初也是他负责带宁雪杳，工作上他很温柔细心，告诉她如何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只是……
    宁雪杳曾无意间在他的书包里发现她掉的所有东西，发绳、笔、绒花发卡，用完的唇膏，还有她的照片，甚至是
    她的一只袜子……
    当时参加校运会时，脚扭了，肿得很大，她便脱了袜子，让妈妈给她带了一双拖鞋。
    那只丢了的袜子，她也没怎么在意，直到后来在他书包里发现……
    当时，他有自己的女朋友。
    而且他的女朋友一直换的很勤。
    她站在原地，将透明的伞往前挪，想要它将他们之间隔绝。
    可透明的就是透明的，罩不住她，她的不安也完全暴露在他眼中。
    “一年不见，就不认识学长了？”
    宁雪杳轻轻摇头，后退一步，低声喊道，“学长。”
    “嗯，你要去哪？”宁雪杳看不见他的脸，却觉得他的话像是催命符。
    “我……”刚出一个字，她就咬着唇。
    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不能！
    她抗拒般地再次后退一步。
    梧桐树下的风几乎吹得她遍体生寒。
    “我要去……”
    “砰！”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辆黑色的车撞上了学长的车。
    宁雪杳抬头看向身后的车，身侧攥紧的指尖渐渐放松。
    莫名的，在心里对它生出几分感激之情。
    学长并没有因为被撞而阴沉着脸，而是温柔地安慰她，“没被吓着吧？没事，我去看看。”
    宁雪杳点头，“学长，我有急事，可能要先走了，抱歉。”
    “那真是很可惜，本来打算请你吃饭的，不过之后广播站聚会，你可一定要来。”
    广播站还有……聚会吗？
    怎么没有听人过。
    宁雪杳只用眼睛看着他，并没有回复，在他转身去找黑车车主时，赶紧离开。
    走上过街天桥后，似乎是下意识地，她驻足看向刚才事故的地方，只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正慵懒地靠在黑车车窗上。
    她近视，看不太清楚，可在这一刻，她直觉那个人也在看她。
    她告诉自己，可能感觉错了，不要太自作多情。
    医院。
    吃过午饭，把楠楠哄睡，宁雪杳也休息了一会儿。
    昨晚没睡好，所以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长。
    感受到有人将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拨到耳后，宁雪杳才悠悠转醒，一入眼，就是妈妈那张岁月从不败美人的脸。
    “妈妈～”
    她下意识朝她伸手，在妈妈怀里蹭了蹭，手还麻着，她就这样抱着妈妈。
    “醒了？饿不饿？妈妈特地回家炖了排骨汤。”
    刚睡醒，宁雪杳的嗓音还带着糯糯的哑，她将脸埋在妈妈怀里，“饿～”
    这时候刚好有医生进来检查楠楠的情况。
    宁雪杳坐起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给楠楠做检查。
    最后医生在门口喊，“家属出来一下。”
    宁雪杳朝妈妈点头，跟着出去。
    “我们推荐尽快进行姑息手术改善孩子缺氧青紫的状况……”
    医生将其中的利害关系都给她听，宁雪杳深呼吸一口气，坚定地对医生，“谢谢医生，我们会尽快凑钱的。”
    踏进病房时，宁雪杳换上笑脸对楠楠道，“医生楠楠最近有点挑食，没有吃青菜，需要好好补充营养，不能挑食了！”
    姑娘撅着嘴，“青菜不好吃嘛”
    “今天开始要多吃蔬菜！”
    赵雅芳将汤盛好递给宁雪杳，如果忽略她眼底泛着的泪，真的会让人觉得她很正常，“好啦，来杳杳，快喝点汤。”
    等她端着汤，赵雅芳才端着剩下的喂楠楠，等楠楠吃饱了，她才将剩下的解决。
    趁着楠楠休息，赵雅芳将宁雪杳拉出病房，“杳杳，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你才十八岁，不应该背负这么多。”
    她始终觉得愧对于女儿，原本她也应该和同龄人一样高考完之后去各地旅行，去见见他们从书中了解了十多年的世界。
    “妈妈，这不是背负，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所以值得。
    赵雅芳抬手擦掉眼泪，她伸手紧紧抱住女儿，却什么也没。
    *
    病房这边只有一个单人铁架床，宁雪杳还得回家睡。
    临走时，赵雅芳将帆布包里的绒花发卡拿出来，轻轻撇在宁雪杳头上，这才点点头。
    “女孩子就得漂漂亮亮的。快回吧，别耽误了，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妈妈。”
    妈妈会做绒花手工艺品，发卡、发簪、甚至头冠，她现在一边在幼儿园里当老师，一边在机构里专门教人学做绒花。
    回家的路上又下雨了，一到家宁雪杳就开始擦头发。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感冒灵，坐下后，打开手机，翻看越鹰平台后台的消息。
    有好几个公会问她要不要加入工会。
    其余的都是上次下播后，粉丝私信夸她唱歌好听的，当然还有一些骚扰信息，她直接屏蔽了。
    待会儿要直播。
    宁雪杳还记得饼干给她发的私信，让她要开播前先给大哥一声。
    她和用户哥之间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她用表情包打了个招呼，然后用户哥半夜给她发了个晚安。
    杳无踪迹：用户哥，我准备开播啦～
    发完消息后，就听到了手机的振动。
    用户哥：待会儿有点事，可能晚点才上线。
    杳无踪迹：好的～
    聊完后，宁雪杳换上豆绿色的长袖针织开衫，里面套白色吊带长裙，随意扎了一个丸子头，又给自己夹了刚才妈妈给的绒花发卡。
    准备完毕，开播！
    现在是直播高峰期，刚开播直播间就涌进来了好几个人，来了之后大家都先送了粉丝灯牌。
    “欢迎宝宝们～宝宝们可以点点关注，以后回家不迷路～”
    “十根棒棒糖起步，大家可以在线点歌哦。”
    【主播唱歌超好听，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我见沧海：哦？有多好听？】
    【靠！不是吧！居然是海皇！活的神豪大哥！我居然在一个的新人直播间里看到了海皇！主播也是出息了！】
    【海皇大善人又出来洒水，据都是人鱼歌姬起步，主播快抓住这份鸿运！】
    宁雪杳这才注意到那条连名字都带着紫色星辰背景框的消息。
    大家都在帮她留住大哥，而且看样子，这个大哥人品好像很不错。
    宁雪杳不想拖后腿。
    纤细的长睫眨了眨，她双眼含笑，回答，“很好听，海皇要点歌吗？十根棒棒糖起步哦～”
    屏幕前的女孩子虽然带了一层厚厚的滤镜，看不出美丑，但嗓音是真的很甜，并不是嗲音，而是清纯干净的甜美。
    【我见沧海：不好听可以退货吗？】
    宁雪杳对着镜头摇头，“亲～这边都是五星好评，不接受退货哦～”
    【我见沧海：成，你唱，我听听五星好评是啥样的】
    【我见沧海赠送杳无踪迹人鱼歌姬*1】（888*1币）
    宁雪杳看到消息后了一声好的老板，然后就在手机上翻找，选了最近在综艺上听到的一首歌——《这条鱼在乎》。
    “……可是宝贝啊人生又何止这样
    我们在世上是为了感受阳光
    看日潮涨，听晚风将一切吟唱
    树叶会泛黄，万物都如常
    我懂得你啊，你已经足够坚强……”
    这是一首很有生命力的歌，很温柔，曲调很缓慢，就像是唱词人在耳边呓语。
    慢调的歌，最是让人动情。
    加上直播穿的是豆绿色的开衫，头发上的绒花正是从花骨朵到开放的阶段，和这首歌一样有生命感。
    【主播的声音……我形容不出来，但是真的好有生命力】
    【双厨狂喜，自从看了**综艺，我也喜欢上这首歌了！】
    “我也很喜欢这首歌～”
    【我怎么感觉主播唱歌的时候突然变漂亮了，是我的错觉吗？】
    知情人表示【不不不，我们家杳杳天生丽质难自弃！不接受任何反驳！甚至去颜值区闯荡都可以！】
    【我见沧海：主播，你家粉丝对你的滤镜大过你开的滤镜】
    宁雪杳浅笑一声，“好像是哦。”
    【我见沧海赠送杳无踪迹人鱼歌姬*2】（999*2）
    【我见沧海赠送杳无踪迹真爱玫瑰*5】（299*5）
    【我见沧海：打不过就加入，主播天生丽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