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雪中送炭难

    在前往武川的路上，吕屠见到大量逃亡出来的百姓，眼神里全是茫然无措和惊慌。
    连见到吕屠时，也没了之前的那般神往，都是低着头赶紧跑路。
    吕屠粗略地看了一下，这些逃亡百姓中，也偶尔有几个患上了天花，或被人搀扶，或放在牛车上被人拉走。
    不过看他们的状态都不太好，俨然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吕屠是有心救人回天乏术。
    这么多他也救不过来啊，当初要是云天肯听他的，当时就将天花遏制住，最多也就死上几个人，绝对不会造成眼下这般惨状。
    人祸比天灾往往更可怕。
    吕屠是不可能接受这么多瘟疫之源的，更何况天花还有7天的潜伏期，谁也不准这些看似正常的百姓之中，有没有人携带着天花病毒，这也是吕屠为什么将投奔来的流民，放在村外等10天的原因。
    不再逗留，一路快马加鞭抵达武川南门，此时已经不见贾大壮的身影了。
    吕屠叫来一个熟面孔的兵：“你们贾队正呢？”
    兵神色惊慌地道：“贾队正感染天花了在家里。”
    吕屠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贾大壮这人还不错，待会反正都要接汪妙菱去治疗，干脆顺道把他也带上。
    “你们贾队正家住哪？”
    “就在集市东巷的第四间屋子，大人你可别去那啊，那里几乎全是天花患者。”
    吕屠点头：“你回去之后取草木灰水洗脸洗手。”
    “多谢大人关心，卑职知道了。”
    城中已经乱成了一片，到处都是躺倒在街道旁的患者，多数都是被家人抛弃掉的，一个个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手还不住地去挠，看得吕屠心里难受。
    大批的官兵则是快步奔跑，似乎在执行什么命令。
    吕屠也懒得去管他们的事，眼下这局势只要能保全自己人，能够顺利度过这场瘟疫，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当他抵达汪家府邸时，连个守门的家丁都没有，吕屠砸了好半天门，才有一个老头哆嗦着探出脑袋。
    当看清来人是吕屠后，老者激动得老泪纵横：“吕大人您来啦！大姐一直念叨你呢，她就知道您会来。”
    一听这话，吕屠的心情更不好了，这汪妙菱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懒得跟他废话，将马匹牵进大门，一挥手：“头前带路！”
    连穿三重院子，这还是吕屠第一次来到汪家的深宅之中，这才感慨不愧是大户人家，这院子可真够气派的！
    抵达汪妙菱闺房前，老者敲了敲门恭敬道：“大姐...大姐吕大人来了！”
    门刷的一下被人拉开，翠果红着眼睛跑了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吕屠的面前：“大人，翠果求求您，救救我家姐吧！”
    吕屠点头：“准备收拾换洗衣物和钱财，带你家姐走！”
    “去哪啊大人？”
    “去我村里，那里有药！”
    听到有药二字，翠果和老管家福伯无比欣喜，连忙诶了一声后就去收拾东西。
    而这时屋内躺在床上的汪妙菱，也听到了吕屠的话，她艰难地想要撑起身子。
    刚好与吕屠对视，眼泪簌簌滴：“吕大..人。”
    吕屠看着她脖子处已经长有天花了，连忙上前扶住她：“别啰嗦了，走。”
    “大人，会传染的。”
    吕屠懒得跟她解释，他来前已经戴上了打猎用的冬季鹿皮手套，嘴上戴着口罩，身上裹满了生石灰和草木灰，只要不跟汪妙菱有肌肤接触就无妨。
    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已经不敢再有片刻的耽搁，吕屠沉声道：“得罪了汪姐。”随即就将她抱了起来，快步地朝着外边走去。
    冲还在忙碌的翠果喊道：“随便带点换洗衣物就行了，主要的是带钱走！”
    “噢噢，大人我来了。”
    翠果拖着一个比她还大的包袱吃力地往外走着，甚至还是用的三张床单绑在一起的。
    而另一边的福伯更是夸张，他叫来了10个家丁，抬了五口大箱子吭哧吭哧地往外走。
    还一边冲吕屠歉声道：“大人，暂且就先带这点走吧，实在是人手不够。”
    吕屠看得眼皮直跳，这汪家未免也太有钱了吧。
    出了门就见福伯早已安排人准备了三架马车，吕屠将汪妙菱放在头前的马车上，吩咐福伯道：“你们先赶着马车往奎山村走，翠果认识路，我去接个人很快与你们汇合。”
    福伯正色道：“明白的大人。”
    吕屠还要去接贾大壮，牵着黑就朝着集市跑去。
    很快就在贾大壮的家中找到了他，推门进去就与汪家赫然是两个世界。
    阴暗的屋子里，贾大壮正躺在一人宽的木床上，旁边则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蹲在那里心翼翼地用调羹给他喂水。
    在见到吕屠这个陌生人闯入时，那男孩吃力地举起了贾大壮的佩刀，怯生生地警惕道：“不许你们再欺负我爹！”
    贾大壮的情况很糟糕，甚至比汪妙菱更严重，此时已经昏睡了过去。
    吕屠冲那两孩招手：“我是吕屠，听过我的名字没？”
    两孩对视一眼，眼神中焕发了一抹亮色：“你真的是吕大人？我听我爹提起过你。”
    吕屠笑道：“既然知道我就行，现在我要带你爹去治病，你们也跟我叔叔一起走，不要留在这了。”
    那女孩显然是姐姐，这时候站出来道：“隔二婶的这病都死了，大人你能救得了我爹么？”
    吕屠点头，贾大壮这一双儿女还是有勇有谋的，不似普通孩。
    “我连乌丸骑兵都能杀，何况救你爹呢？你们不信我？”
    “信！求大人救救我爹！”
    “你俩爬到马背上去，我去扛你爹。”
    着吕屠就将贾大壮给扛了起来，将贾大壮放在马背上，自己则没有坐的地方了，只能牵着马匹往南门外跑去。
    在抵达南门时，先前那个兵见状连忙将吕屠叫住，随后不知道从哪牵来一匹马道：“吕大人，你骑这匹马。”
    吕屠有些感动地看了他一眼，锦上添花的人很多，可雪中送炭的着实少，看着还有些稚嫩的兵，吕屠问道：“你家中可还有亲人？”
    “没有！”
    “那你还在这当个屁的差，骑马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