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姜至，我不喜欢你

    六月的温度开始上升，晚风也没了最初的清凉，沉闷又潮湿。
    晚饭后，姜至站在市局宿舍窗前，目光远眺，不远处的训练校场上，季川在负重跑步。
    姜至从没谈过恋爱，她从书里学到的方法对季川都没用，只能笨拙得对他好。
    可她的好，他好像不需要。
    她突然想起晚饭时主动给季川夹了一块红烧肉，却被无情丢了回去。
    那一瞬间，被丢回的还有姜至的心。
    季川，你没有心吗？
    天气越来越闷，空气里潮湿、黏腻。
    夜空漆黑如墨，看不见任何星星点点。
    季川还在负重跑，身后忽然多了一个身影，是姜至。
    他眉心紧蹙，双手下意识攥紧，并没有看她，反而加快了脚步。
    接下来两圈，季川速度加快，姜至就速度加快，季川速度放慢，姜至速度就放慢，姜至始终后他一个步子的距离。
    为了追季川，姜至目前的跑步能力大幅提升。
    但两圈下来她还是喘得厉害，嗓子又干又痒，止不住地咳嗽。
    一声一声咳得季川心里直发紧。
    他停下脚步微微喘着气，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水，“姜至，你这副自虐的样子给谁看？”
    姜至站在他对面，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平复了下剧烈的心跳。
    她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你最近怎么了？为什么老躲着我？”
    季川目光沉沉，语气逐渐不耐，“姜至，一个男人躲着一个女人，你是为了什么？”
    “是我哪做得不够好吗？你我改。”姜至执拗地问，微颤的瞳孔里有什么在闪烁着。
    季川喉间发紧，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毫无征兆地遏制住他的喉咙，一时失语。
    一阵黏腻的风吹来，裹挟着细密的雨丝，渐渐打湿大地。
    姜至舔了舔干涩的唇，继续：“之前我们相处得不是挺好的吗？你也同意我追你了，是我节奏太快吓着你了吗？”
    季川仍然抿唇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她，心想这个姑娘为何如此执着。
    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她如此交付真心！
    见他不话，姜至的心一点点坠，“你要是觉得我进展太快了，我可以……”
    “姜至，我不喜欢你。”
    男人语气十分平静，神情淡漠，语气冰凉，就像表述今天天气不好、今天饭菜不好吃一般。
    可他的平静却在姜至心里掀起滔天巨浪，整颗心被巨浪掀翻、淹没、冲刷，苦涩、疼痛，难以呼吸。
    她整个人怔在原地，呆滞地望着他。
    他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山崩地裂的音效，重重回荡在心间，轰鸣在耳边。
    这是季川第一次明确地拒绝她。
    雨丝渐渐化为繁密的雨点，狠狠砸在地上，有点疼。
    良久，姜至迫使自己回了回神，努力找回轻松的语气。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这不努力让你喜欢吗，再了，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扔下这句话，季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恍惚间，她好像尝到了雨水的味道，很咸。
    这个夏天，真讨厌。
    姜至抬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忽然一道闷雷在她头顶响起。
    她浑身一颤，只觉浑身血液开始倒流，巨大的惊恐从四面八方袭来。
    没来得及关的窗户随着暴风骤雨飘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姜至埋进被子里，整个人被汗水打湿，衣裳、头发黏腻地粘在身上。
    她右手紧紧按在左肩位置，指尖泛着冷白。
    滚滚雷鸣一声接着一声，夹杂着豆大的雨点重重下。
    一滴一滴砸在姜至的心上，有什么画面在一帧帧闪过——
    暴雨如注的深夜，振聋发聩的惊雷；
    鲜红流淌的血液伴着冰冷的雨水融进漆黑的大地；
    所有刺耳的声音伴随巨大的声响消失在昏暗的世界……
    姜至浑身冷得刺骨，裹着被子紧紧地贴着墙。
    她知道，墙的另一头是季川。
    “季川……季川……”
    “季……川……”
    一声一声低语从女人的唇齿间溢出，连不成句，颤抖得厉害。
    一声惊雷炸响，季川陡然心间一紧，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姜至。
    莫名的，突然的，不知所以的。
    他下意识起身要去敲姜至的门，还未走到门口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万千思绪堵在门口，却怎么也找不到开门宣泄的门把手。
    季川，你了不再给她希望的。
    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一整夜，姜至是在水深火热中度过的。
    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清新，连带着天空都被洗得澄澈透明。
    姜至醒来后感到一阵眩晕，脸色苍白，黑眼圈明显，气色非常差。
    她抬手摸了把额头，发烧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坐在床边放空了一会儿，打开手机买了药，工作还得继续。
    早饭间，市局食堂。
    韩杨搜寻一圈并未见到姜至的身影，问许颜：“颜颜，姜姜呢？怎么没来吃饭？”
    季川抬头看向许颜，然后就听到她：“姜姜姐好像生病了，我早上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吃药，是稍晚会儿过来。”
    闻言，季川夹菜的手一顿。
    生病了吗？
    “生病？怎么生病了？严不严重？”韩杨一惊一乍，引来不少人侧目。
    许颜：“姜姜姐昨晚睡觉忘记关窗户了，可能有点着凉。”
    韩杨了然似的点点头，“也是，昨晚那雷声大得惊人，还有那贼风呼啦啦的，真吓人。”
    等众人快吃完，姜至才姗姗来迟。
    她慢悠悠地打完饭，在距离季川最远的对立面坐下。
    刚被人严厉拒绝，她做不到以平常心对待。
    “姜姜，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坐在姜至对面的陈柯关心道。
    姜至摇摇头，努力扯了扯唇，鼻音明显，“没事，就是有点着凉了。”
    陈柯：“嗯嗯，不舒服要，实在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别硬撑着。”
    姜至：“好，谢谢。”
    众人吃完就先行离开了，季川收拾餐盘起身离开一气呵成，自始至终都没看过她一眼。
    姜至浑身难受得厉害，又因着他的忽视，发紧的心涌起一阵酸涩。
    她孤零零地坐着，口口吃着饭，可嘴里的饭怎么都咽不下去。
    忽然一阵反胃，口中食物全吐了出来。
    其实姜至在心情不好或者生病的时候，食欲特别差，还特别容易吐，所以她都尽量少吃东西。
    但因为还有工作要做，每次她都强迫自己多少吃一点。
    食堂打饭的阿姨见状赶紧跑过来，关心道：“姑娘没事吧，吃不下就别硬吃了，赶紧回宿舍休息休息，昂，听话。”
    人在脆弱的时候，特别听不得别人的安慰。
    姜至眼眶一酸，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姜至跟食堂阿姨道谢后便离开了，没注意到食堂后门目睹一切的季川。
    季川并没有离开，借口去洗手间，站在门后关注姜至的状态。
    看到姜至吐得的刹那，他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
    闷闷的疼。
    姜至回到宿舍后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便投入到了拍摄中。
    今天是刑警大队的日常训练，格斗、擒拿、散打等项目均有涉猎。
    除了必要的沟通，姜至一直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休息。
    她浑身没劲，神情蔫蔫的，白着一张脸，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季川在远处训练着，可心思却忍不住往姜至那边飞。
    他铁青着一张脸，一招一式带着发狠的力度。
    跟他对打的是韩杨，完全招架不住铁血队长的猛烈攻势。
    这段日子两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大家都察觉出来了。
    姜至是喜欢季川的，大家以为季川对姜至也是有感觉的。
    但通过两人最近相处的情况来看，好像不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