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满身心病，却没有心药

    此刻，凌若晨不只是手安详着，他的整个身体都放松着。雪欣影只是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在缓缓流逝着，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他的身体还没有僵硬，却已经露出了死态。雪欣影慌了，她用两只手拼命的握着凌若晨的手，想要让他的温度流逝得慢一些。可这些都是徒劳，没有起到一点的作用，雪欣影开始抽泣起来，她抬头惊慌的看向四周，她在期盼看见救护车，可事与愿违，那平时她最恨听见的“嘟嘟……”声却一直没响起。
    她开始用手搓着凌若晨的手，边搓边用嘴呼着气。尽管如此，凌若晨身体的温度也没做多长时间的停留。
    “啊……”感受着自己所做你动作一无是处，凌若晨身体的温度还在不停的流逝着，雪欣影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压抑，大叫了出来。而另一边舒轻语同样的帮凌若晨搓着手，听见了雪欣影的吼声，她的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小嘴还不停的呼着气……
    “嘟……嘟……”
    就在雪欣影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的时候，救护车终于来。看着从车上下来医生护士，雪欣影真觉得有一种看见天使的感觉。
    “必须得快点，伤者生机在流逝，失血太多，需要紧急输血，担架！”一名医生看见凌若晨此刻你状态，很9有经验的道。
    放平担架，两名护士一前一后准备把凌若晨抬上担架。但却发现根本抬不动，仔细一看才发现，凌若晨的手紧紧的抓着雪欣影的手。雪欣影见状，起身就想与凌若晨一同上车。却是被那名医生阻止了。
    “最好现在就松开，否则我怕时间不够，我必须要多争取时间，在进手术台之前一定要快，如果他拉着你的手，你是跟不上我们跑的脚步的。”其实这个医生对雪欣影颇感到无语。人都伤成这样了还舍不得放手。但表面还是语重心长的说道。
    “哦！”
    雪欣影点头道。接着她就尝试着让凌若晨松开她的手。
    雪欣影此刻才明白舒轻语说的凌若晨的执着。凌若晨原本没有多大力气的手在雪欣影要抽离的那一刻突然变得充满了力量。他死死的抓住不放，力量之大，让雪欣影都震撼了，她竟然挣脱不开。
    凌若晨的手掌又变得慌乱起来，他仿佛在挣扎，在坚持握住雪欣影的手。雪欣影从他的动作中，仿佛可以感觉得到他再痛苦着，这种痛就是他的最爱被生生分离的痛。“放手！你会死的。”雪欣影挣脱无效，只能哭着对凌若晨说道。
    凌若晨自然听不见她说的话，不但没有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那两名护士见到如此，蹲下去帮雪欣影一起挣脱着。凌若晨的手由于两名护士的加入而开始力不从心起来，终于，他松开了第一个指头，接着是第二个……最后两个凌若晨抓得异常的紧，那两名护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把它扳得颤巍巍的，但就是扳不开。
    那医生看着呢颇为震撼，他震撼的原因自然是凌若晨从哪儿来的力气，按道理说，就凌若晨这种伤势，能够动一个手指都算得上是奇迹的了，可是，他却有着两个人都扳不开的力气。
    无奈，那医生只好也加入了阵营。终于，凌若晨松开了雪欣影的手，但还没来得急高兴，凌若晨刚松开的手死死的抓在了地上，他用手指抠着裂缝。从其形态，似乎感觉他在害怕一样，颤抖着，却又抓得很稳。
    那医生明白不能再拖了，于是又用力拉着凌若晨的手臂，在僵持了数秒之后，还是因为凌若晨的指甲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力气断裂了，那医生才成功的把凌若晨的手与地面分离开来。但凌若晨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的指头直接与路面摩擦着，在医生的拉动下在地面上留下了长达十几厘米指迹，雪欣影看着，忍不住触目惊心。不止是雪欣影如此，所有看到这一切的人都被生生震撼到了。
    那医生也感到一阵惊异，但也不作过多迟疑。和两名护士一起把凌若晨送上了救护车……
    雪欣影还在看着地面上凌若晨留下来的五道血红的指印，她为这件事而感到震撼，也为这件事而产生了遗憾，遗憾她空以为自己比别人过得很精彩，经历过的更多。她以为，介于男孩和女孩之间的她品尝到了男孩子的自由奔放，女孩子的温文尔雅。这是多少人感受不到的，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但是今天，却出现了一个比她更幸福的人——她幸福到可以被人清楚的记得她手指的尺寸大小，她幸福到可以成为一个人的精神食粮，他幸福到被一个人刻在骨头里，铭在心里，她幸福到一个人可以不畏惧死亡却恐惧握不到她的手，她幸福到一个人可以放弃生的几率也要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和她比起来，雪欣影顿时觉得自己好可怜！
    愣了许久的雪欣影突然转过头，看向了易辰南。她的眼神，看得易辰南一阵心惊。还没等易辰南说话，雪欣影先来口了。“车钥匙！”她平静的说道，还向易辰南伸出了手。易辰南愣了一下，他只觉得雪欣影的眼神让他感觉一阵心颤。他缓缓的把拿着钥匙的手抬了起来，他还是没能有说话的机会，只感觉一阵带着清香的微风从身旁吹过，手里的钥匙就不见了。但他却没有对这件事情感到在意，他还在品味着那清香，那种感觉让他流连忘返，甚至是……欲罢不能！他伸手对着空气握去，接着把它放在了鼻孔处轻轻的嗅着，残留的遗香也使得他精神一振。“一见钟情吗？可是……我家与她家……似乎不可能吧！”他转头看着奔向他车子的雪欣影喃喃道。
    “走啦！”许梦梦拍了他一下也向着易辰南的车子跑去了。而一旁的舒轻语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易辰南被惊醒，突然想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了笑容，赶紧跟了上去。
    待易辰南也上了车之后，只见雪欣影一脸油门踩了进去，车子霎时如离弦之箭，眨眼间消失在了天际。
    等到了医院的时候，雪欣影与许梦梦还有易辰南都像没事的人一样跑着进了医院。但舒轻语就不行了，此刻她都还感觉到脚下轻飘飘的，根本站不稳，并且胸口还一阵翻腾。没办法，雪欣影开得实在是太快了，也就只有许梦梦和易辰南受得了。
    即使如此，舒轻语还是强忍着想要吐的感觉，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医院。
    ………………
    “手术中”
    舒轻语看着这三个血红的大字，心忍不住又颤了一下。她缓缓的走接近了雪欣影们，但还是和她们有一段距离。想来对他们产生了隔阂，甚至对雪欣影都产生了一股怨恨。
    雪欣影也看见了舒轻语的到来，她赶紧把头转向了另一边，不敢和舒轻语对视。
    气氛变得更加的寂静了，而许梦梦和易辰南看见雪欣影的动作，都感到疑惑。暗暗道：“这还是雪欣影吗？虽然是她害凌若晨被车撞的，但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在气氛准备一直持续如此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名医生走了出来习惯性的问道：“谁是伤者家属？”
    “我是！”舒轻语赶紧举手道。
    “是这样的，伤者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但很不巧，他的血型是特殊的血型RX。我们医院的血库里没有这种血型，所以必须需要他的父母来捐血，我们才能够继续救治。”那名医生对着舒轻语道。
    听着这些话，舒轻语心都凉了一半，赶紧问道：“必须要他的父母吗？”
    “如果你能够找到和他血型一样的自然也可以，但必须要快。”那医生又道。
    舒轻语和医生的对话雪欣影自然也听见了，她赶紧走过去道：“你应该知道怎么联系他的父母吧！快叫他们来啊！”
    舒轻语听见雪欣影的话，瞪了她一眼，开始噙着泪道：“姐夫他……他是孤儿。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我怎么可能知道。”
    雪欣影当即愣住了，久久都说不出话来。“难道……他命该如此吗？”雪欣影呆呆的喃喃道。脑海里浮现了早上凌若晨对她说的一句话：“和你在一起我没有安全感，没准这次我就回不去了。”如余音绕梁般的，这句话此刻一直围绕在雪欣影耳畔。雪欣影缓缓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她现在充满了负罪感，这种感觉让她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靠着墙有些不知所措的着。
    离她不远的易辰南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泛起了一阵涟漪。他深呼了一口气，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样整理了自己的衣服。
    “欣影……学姐。我……我的就是……是若晨学长需要的那种血型。”易辰南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结巴了，明明以前就不会。
    “刷……”
    雪欣影和舒轻语一下子把目光汇集在了易辰南身上，使得易辰南全身一紧。易辰南顿时觉得丟脸，想他也是万花丛中过，丝毫不沾身的人，可现在仅仅是两道目光就让他露出了丑态。他都有想撞死的冲动了。
    “快！去抽血！”雪欣影说完话，也不经过易辰南的同意，拉着他就往抽血处跑去。
    感受到雪欣影手上传来的温度，易辰南有些受宠若惊，也或者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有心理准备。所以他任由雪欣影拉着走，不做任何动作。
    ………………
    “会晕血你怎么不早说，不要命了”雪欣影微怒的看着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易辰南道。
    易辰南淡淡一笑，在心里委屈的道：“你给我时间说了吗？”但表面还是说道：“没事儿，忍一忍就过去，若晨学长可是用来救命用的，这值得！”
    看着笑容和曦，没有一点作假的易辰南，雪欣影忍不住在心里想道：“他真的和他父亲不一样吗？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屡见不鲜的事啊！他会是意外吗？”
    但雪欣影那里知道，凌若晨在易辰南的眼里可没有半点威胁感，现在又知道了他是孤儿，凌若晨自然进不了他的眼里。所以对他来说，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以换取佳人的心，是再划算不过的事了。同样，易辰南也没有想到，此刻对他没有丝毫威胁的凌若晨，却变成了他以后挥之不去的阴影。他也无数次的为今天所做的事而感到后悔。
    感受到雪欣影在打量自己，易辰南心里顿时一阵得意。
    ………………
    不久之后一名医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舒轻语与雪欣影赶紧迎了上去。
    “伤者暂时是渡过了危险期，但他似乎一直处于一种半梦半醒之间，能说话，但却一直醒不过来。”那医生无奈的道。
    “什么意思？”雪欣影语气不善的道。
    “就是我们没办法让他醒来，只能等一段时间过后查看他是处于睡眠状态，还是脑神经自我封闭状态。如果是后者，他将会慢慢的失去说话的能力，变成植物人。”虽然雪欣影语气不善，但那名医生可没有任何不满，一是因为他自己都感觉这个手术不好，二则是因为雪欣影的身份。齐名市三大天之首的雪天的宝贝女儿，他可不想得罪。
    “为什么会这样，他撞到头了吗？”本来刚放下心的舒轻语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道。
    “这到没有，他只撞断了双腿和几根肋骨。伤者这种不清醒过来的状态是他自我封闭，和外界因素没有多大关系。”那医生道。
    “那只能靠他自己醒来吗？”舒轻语又问道。
    “这……是必然的事了。最好他能在二十天內醒来吧！否则……希望你们要有心理准备。”那医生深沉的说道。
    “轰……”
    雪欣影与舒轻语此刻的脑袋已经乱成了一团。虽然那医生没明说，但意思却是很明显了，如果凌若晨在二十天內醒不来，他就永远醒不来了。
    楼道里又寂静了下来，许梦梦和易辰南也感到一阵愕然。雪欣影呆呆着在休息椅上，两眼没了焦距。舒轻语低着头，缓步的走进了手术室！
    凌若晨静静的躺在那里，他仿佛很累，睡得很沉很沉。但他却睡得很享受，那眉宇间放松的样子，似乎他真准备一觉不醒。
    雪欣影隔着一点距离，习惯的喊了一声“姐夫”。却是没再看见那挂着笑容显得消瘦的脸。
    她轻轻的来到了手术抬前，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她用双手撑着脸，一脸幽怨的看着凌若晨。
    “为什么？刚看见你没多久你就躺在这里了。我恨死你了，怕我缠着你竟然用这种招数……你为什么就忘不了她呢？她一点都不好，那么贪慕虚荣。我比她调皮不假，但也多了一份可爱不是吗？我这么听你的话，你怎么就忘记不了她呢！答应她的你就一定做得到，答应我的却一推再推，现在到好，直接躺在这里了。现在，我不要你多积极，就一天好吗？带着我去玩，带着我去吃，陪我笑，陪我疯。先睡一个好觉，然后醒来，我只要你一天属于我，你已经属于姐姐十二年了，我只要一天不过份吧？呵呵！知道你最心软了，我这次一定成功对不对？”舒轻语说着说着流下了眼泪。
    “一天？呵呵！他的爱你只舍得只享受一天吗？”雪欣影也走了进来，靠着门双眼无神的说道。
    舒轻语听了以后仿佛像打了鸡血一样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不够又怎样，他！爱的是舒轻羽，而不是我舒轻语。”
    这是舒轻语最大的失败，她比舒轻羽更爱她，不！舒轻羽的不能叫爱。但是他却每一次都把她和舒轻羽分得很清楚。尽管她穿她的衣服，用她的香水，模仿她的动作，可凌若晨总能准确的叫出她的名字“轻语丫头，轻语丫头，轻语丫头……永远都是，”
    “轻羽……我……我好冷……冷”
    在舒轻语还在和雪欣影瞪着眼时，凌若晨的声音突然想了起来。虽然沙哑，但还是被舒轻语们听了清楚。
    舒轻语对着雪欣影自嘲的笑道：“呵呵，他有多痴情一听清楚了吗？轻羽！是轻羽！不是轻语！”最后一句舒轻语说得特别无力。
    “她！给了他满身的心病，却没有给他心药就走了，他只能用意志去压制住这心病，即使会偶尔痛不欲生，他也没怪过她，只记得她的好。他是不是很傻，傻到连是与非，好与坏都分不清了。”舒轻语又继续道。
    雪欣影保持了沉默，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现在终于觉得，凌若晨好难懂……
    …………
    转眼三天过去了！凌若晨被转进了一个特殊病房。
    …………
    五天过去了。
    …………
    十五天过去了
    …………
    今天是凌若晨可以醒来的最后一天。看着病房里挂着的钟表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而凌若晨却没有丝毫清醒过来的迹象。雪欣影手心里满是汗水，神色一刻也不能安宁。
    而反观一旁的舒轻语，她比划着手指，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的样子。雪欣影感到很疑惑，在第六天的时候舒轻语就这样了，一扫之前忧心忡忡的样子。雪欣影还以为凌若晨要醒过来了，可直到了今天，凌若晨还是没有醒过来。
    一转眼，已经是到了最后一天的晚上。雪欣影此刻心急如焚都不足以形容她，她死死的盯着钟表，时不时的看向凌若晨。而一旁的许梦梦和易辰南早已经对凌若晨醒过来不抱任何希望了。
    舒轻语还是很平和，她看向凌若晨，望着他那张安详的脸，低声喃喃道：“或许你此刻正在湖边抱着姐姐吧！我要不要再给你享受一段时间呢？其实我希望你能自己醒来，这样就表示你忘记她了不是吗？可是……你让我失望了，第一次在你身上看到了失望你知不知道我的难过呢？呵呵，算了，知道你一定要回去的，多给你时间准备准备，打扮得帅帅的。好了！姐夫，梦始终是梦，要醒的。”
    舒轻语缓缓走近了凌若晨，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缓缓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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