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恢复光明

    推门而入，看着烂醉如泥的莫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的样子。
    跟记忆中初次见面的时候，那老实内敛中的熠熠生辉，神采飞扬截然不同。
    像极了前世那些被折断翅膀，禁锢了灵魂，宛若行尸走肉的年轻人。
    不由地叹口气，面色耷拉下来。
    任谁遭遇了这个足以改写人生轨迹的打击，或许都会接受不了。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扼住命运的喉咙，做到真正的超脱。
    “听你将冰冰赶走了”
    云天向前走了几步，道。
    莫邪顿了一下，随后苦涩道：“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留在我身边岂不是苦了她，还不如回去做她高高在上的花魁”。33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她委身于你，便已经做不了花魁了；你若是不要她，那么迎接她的则是卑微的命运”
    花魁确实高高在上，被人称为仙子，无数人愿意花上千金一亲芳泽。
    可一旦破身了，那么便是从云端跌入谷底。
    若是无法离开花楼的话，结果跟那些底层的姑娘没有什么区别。
    莫邪楞在原地，不知想起什么，大口喝着酒，咳嗽几声后，语气中带着不甘心：“我已经是废人了，配不上她；她值得拥有更好的，没必要留在我身边”。
    云天叹口气，这就是老实人最简单，最朴素的想法，不愿意拖累自己在乎的人。
    “我这次前来，是看看能否治好你的眼睛”
    提起眼睛，莫邪就跟被人当面揭短一样，面色瞬间不悦，随后摇摇头：“不用了，我的眼睛我自己清楚，要是能治好，又何需等到现在呢”？
    “试试吧，哪怕就是只有一分的把握，也要去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云天也不知道金手指是否管用，治疗眼睛，这也是第一次尝试。
    “算了，不用了，就这样吧；你能帮我约见一下师妹吗？我想见见她，让她送我回去，我想师父了，想山中的一草一木”。
    莫邪心中有一股傲气，也就是所谓的自尊。
    他不愿意将自己的伤口撕扯开来让别人看，哪怕就是关心也不行。
    宁愿独自承受痛苦折磨，一个人在深夜中抱着被子哭泣。
    年少成名，被长辈寄予厚望，自身也对未来充满着无尽的希望，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可以改变世界，让世界因我而改变的人。
    长期被这种想法灌输着，导致遇见了一些重大的挫折，看不见希望的时候，内心也就彻底崩塌了。
    躺平了。
    绝望了。
    拉到吧。
    这辈子就这样了。
    “这些还是你自己跟他们吧，我还是先看看你的眼睛吧”
    “我了，不用了”
    莫邪面色阴沉下来，语气明显变得生硬起来。
    任谁都知道，他生气了。
    云天蹙眉：“难道你这辈子就想这样，一个人混吃等死，将你身边所有在乎你的人，关心你的人全部赶走才行。”
    “不用你管”
    莫邪大怒，虽然眼睛看不见，但那漆黑的瞳孔似乎正在燃烧着。
    “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眼睛，万一能够医治好呢”？
    云天也有些生气，不过看在对方遭遇了这种悲伤的事情，将心中怒火给压了下去，劝着。
    “我了，不用了”
    莫邪勃然大怒，一股强悍的气息从他身躯内瞬间爆发出来，震得纱帘都在剧烈摇晃。
    云天不动如山，双眸微眯，强行保持着镇定。
    这股威压让他都有些不适，感觉大气压都瞬间变大了很大，整个人有些压抑。
    但想要震慑他，还不够。
    “你这是在怪我，怪我害了你没有了眼睛”
    莫邪神色一怔，而后认真道，没有丝毫掩饰：“是，我是怪你；要不是你要对那个护法出手，我岂会变成现在这个眼睛。
    你知道我瞎了之后，世界都是一片漆黑的吗？
    你知道我瞎了之后，有多么害怕吗？
    我的人生毁了，我的未来也没有了，我现在就是一个行尸走肉。”
    悲愤的声音响彻在云天耳中，回荡在房间内，经久不息。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张护法造成的，是他过于轻敌大意了；可内心的怒火跟害怕以及黑暗的折磨将他的理智给扭曲了。
    变得怨天尤人，将一切的罪责都推在云天身上。
    要不是对张护法出手，他岂会成为一个瞎子。
    云天目光一眯，寒芒浮现。
    “我承认是我要对张护法出手，可我只是让你拦他一下，并没有你跟他罗里吧嗦一堆废话，更没有让你跟他决斗。
    出来混江湖的，连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如此轻易便被一个临死之人给算计了，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责怪别人。
    怕死，接受不了自己成为瞎子，承受不了重大打击……
    那你为什么要出来呢？”
    这一连串的质问，彻底击碎了莫邪的内心，让他变得无比狂躁起来，而后眼泪直流，伤心欲绝：“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哼”
    云天冷哼着。
    随后出去让老乞丐将莫邪打晕，反正金手指也没有那么限制。
    使用【一点】。
    这积累了十次之后的一点，究竟能不能让视线恢复如初，他也没有把握。
    做好这一切之后，便离开了房间。
    “等他醒了，若是眼睛恢复了，也就算了；要是没有，便送他回去”
    “你就那么一顿操作，比抓鬼的道士还假，能治好眼睛吗”？
    老乞丐一脸不信，这眼睛瞎了，那可是不治之症，哪里是如此随意便弄好的。
    “尽人事，听天命”
    云天淡淡道。
    要是金手指没用，他也没有办法了。
    老乞丐也是沉默不语，事情发生了，再不能接受，也只能任命了。
    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出来走江湖，太天真真的是会死人的。
    那日的情况，稍微有些经验的人都知道可能会有危险，压根就不会毫无防备走上前去。
    毕竟，人在临死的那一刻，是最危险的。
    做好这些事情之后，云天便回了府邸，跟藤曼交代一些事情，然后便要准备回一趟赤峰。
    …………
    随着时间的流逝，光线变得暗淡起来，天空出现无边无际，美轮美奂的霞。
    从西边朝着四周蔓延，照射进一个府邸，顺着窗户的缝隙在一个男人的脸颊上。
    一会后，男人睫毛颤抖，眼皮往上翻动着，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随着意识不断苏醒，眼睛也睁大，看的东西也变得清晰起来。
    青色的纱帘，还有绣着花的棉被……
    这些引入眼帘的东西都被莫邪尽数受归眼底，就在他凝视的时候，猛然顿了一下。
    而后不断揉着眼睛，眨巴眨巴。
    “哈哈哈”
    很快，房间内响起爽朗的笑声。
    “我能看见了，我又能看见了”
    莫邪开心不已，喜极而泣，看着自己的双手，连手上的绒毛都能看见，一目了然。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眼睛怎么变好了”
    他记得云天来找他，想要治好他的眼睛，他没有同意。
    然后就被人打晕了，醒来之后……
    “难道是他治好我的眼睛”。
    莫邪有些震惊，就连有名的郎中都治不好他的眼睛，云天居然治好了。
    “冰冰”
    疑惑中，他突然想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连忙起身穿衣，提着鞋子，一溜烟跑了出去。
    “见鬼了”
    老乞丐看着健步如飞，直奔外面的莫邪，不可思议。
    这鬼画符真的有用？
    居然治好了眼睛。
    这也太……太假了吧。
    泉香苑内。
    一个典雅的房间内，香料燃烧着，散发着幽幽的响起，暖黄色的烛光燃烧着，照亮着一张如霜打过后的容貌。
    冰冰趴在桌子上，眼角通红，心中就跟针扎的难受。
    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愿意照顾对方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结果得到的只是驱赶跟羞辱，算她瞎了眼。
    喜欢她的男人不知道多少，其中不凡家世显赫之辈。
    不是她贪慕虚荣吗？
    那她就贪给他看看。
    着，便挺直了腰杆，坐在铜镜前，美美化了一个妆，嘴角上扬，眼波流转，美极了。
    随后梳理头发，穿了一件漂亮的衣衫，一下子就成为那个艳压群芳的花魁。
    低头看着手上的水泡，陷入沉思，目光浮现一抹伤感。
    “他都不要你，你还想着他干什么”
    半盏茶后，当她打开房门，准备出去一展风采。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她面前，大脑轰鸣了一下，思维都停滞了，瞳孔瞪到前所未有那么大，一副见鬼的样子。
    还没有话，便被人给强吻了，十分粗鲁。
    很快，房间内便响起了霹雳巴拉靡靡之音……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