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教坊司

    “还以为，你把本世子给忘了呢！”
    炎景初斜躺在锦缎华丽的软榻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揉捏着娇滴滴的美人儿，似笑非笑地看着齐逸。
    ‘啧啧，这话的，老渣男了’...齐逸心底暗自吐槽，面上则赔着笑脸：“哪敢哪敢。”
    想想自己被那个话结巴，断句断得让人头皮发麻的护卫冬白，差点吓尿的事情，齐逸就有种对着世子的帅脸狠狠来两个大逼兜的冲动。
    神经病，派人盯梢他忍了，但能不能派个正常点的选手啊！
    “哼，料你也不敢。”
    一身骚粉色衣袍的贤王世子，张嘴吃下美人喂的葡萄，边嚼边抬了抬下巴，道：“怎么样，本世子替你选的，不错吧。”
    偌大的雅间，齐逸坐在软榻左手边的椅子上，在他正前方，一字排开站着七个美人。
    最高的一七五出头，转身之间裙摆晃动，竟能露出两条嫩藕般雪白且笔直的大长腿。所以，为了突显自己最大的优势，连裙子都是特别设计过的。
    齐逸瞬间脑补出，这个长腿姐姐背上大翅膀，走在维密T台上该是怎样的风情。
    最娇玲珑的，差不多一六二左右，圆脸粉嘟嘟的，就像鹅蛋挂了一层薄霜一般，所谓吹弹可怕，指的就是这种。
    身姿丰腴的红裙美人，微微侧身，便见其上衣侧边居然是透明薄纱，那圆润完美的弧度，一览无余。
    ‘连真空包装都有了，可以可以’齐逸心底暗道，这南城教坊司真是名不虚传啊！
    还有来自大启附属国波惹的姐姐，黑发碧眼，精致挺拔的鼻子，在鼻翼处穿了孔，一根珠链连至耳畔。
    这位异域美人，身材曼妙极善歌舞。翠绿色的紧身衣，短得只能勉强遮住重要部位，盈盈一握的水蛇腰，不时扭动一下。
    七位美人，环肥燕瘦、风情各种，或骚首弄姿地抛媚眼，或展示自己最雄厚的资本，极尽婀娜媚态之所能。
    齐逸不禁感叹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炎景初将葡萄籽吐到美人端来的琉璃蛊内，饶有兴趣地坐起身：“这是哪位诗人的诗，本世子怎么从未听过？下半厥呢？”
    ‘我要告诉你是一位大美食家写的，你能信吗？’齐逸心底调侃了一句，面上则笑道：“被深深震撼到了，有感而发，没有下半厥。”
    罢，朝世子爷投去一个‘你懂的’眼神。
    世子眨了眨眼，随后看向七位美人高低起伏的波浪线，思忖几息后，哈哈大笑起来。
    “妙极，妙极！哈哈，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有趣，着实是有趣。”
    浪名之下无虚士，这位放荡不羁、号称风月场上无敌手的世子爷，果然是位不可多得的淫才，居然这么快就get到了。
    同样，炎景初也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越看这齐老弟越顺眼。
    “不知今日，哪位美人能得到逸弟的垂青呢？”
    一听这话，众美人眼中迸射出渴望的光芒，越发使劲地拗起造型。
    这可是世子爷的义弟，可想而知，身份地位肯定也很尊贵。
    齐逸笑着摇了摇头，炎景初痛快地抬手一挥：“换一批。”
    七位美人委屈又不舍地鱼贯而出，紧接着，又来了七位。
    有一一，这教坊司的姑娘，质量真是高得吓人。随便哪一个，放到前世都是会所头号嫩模。
    但齐逸还是摇了摇头，炎景初眉头微蹙：“太挑。”
    世子爷正欲抬手，再换一批，却听齐逸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知，可否见一见梅娘？”
    七位拼尽全力展现自己的美人，表情瞬间凝滞了一下。炎景初也愣怔了两息，随后用一种炙热到怪异的目光看向齐逸。
    一众美人不情不愿地退下，炎景初再也遏止不住唇边的笑意，朝齐逸挑了挑眉，压低声道：“没想到，逸弟也是同道中人啊！”
    齐逸：.................
    这世子爷的脑回路弯到哪去了？
    特么的，自己是来办案，又不是真来喝花酒的。
    “奴”
    世子爷一声喊，守在门外的龟奴，赶忙应答。
    “去将梅娘唤来。”
    教坊司的营业时间是下午三点至宵禁时分，客人可以在宵禁前留宿于此。另外，宵禁只是限制了进出，关上门，里头依旧歌舞宴乐、欢声笑语。
    由于营业时间长达十二个时，老鸨若从开门就上岗，得忙吐血。而且，若无特殊情况，下午的生意远不及夜里。因此，老鸨一般都得到傍晚六点才上线营业。
    南城教坊司规模颇大，单花魁娘子就有十一位之多，算上失踪的月倚梦，都能组成十二金钗了。生意红火、客流量巨大，老鸨梅娘不到晚边是不可能现身的。
    但贤王世子何许人也？就算那梅娘与城中达官显贵交好，也没人的面子能比得上这位爷。
    龟奴哪敢怠慢，忙不迭便领命去了后园。
    .................
    来教坊司之前，齐逸找万山虎和元成了解了一下，奈何这两货也没啥经验，不出个所以然来。
    幸好，当了好几年捕头的严崇康，对勾栏、青楼、教坊司都挺熟，补足了这块短板。
    据老严，教坊司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进就能进的。
    第一，你得有官身。这个官泛指在各个衙门、官署里办差的，不只接待大官。毕竟，除了票价昂贵的花魁以外，教坊司更多的是普通姑娘。
    第二，你得有钱。花魁娘子接客一般都是通过两种方式——打茶围、折桂枝。
    花魁娘子都有独立的院，打茶围，就在自己的院里进行。每次只能进二十至三十位客人，而客人则需支付点茶钱。寻常花魁的点茶价为十两银，头牌至少两倍。
    打茶围期间，花魁娘子坐于二楼，客人则在一楼，娘子抛出诗词歌赋，或者出对联，楼下的客人中若有对得上且对得好的，便有机会成为入幕之宾。
    折桂枝，则是在教坊司主楼正厅举办，每个月上、下旬各办一次。正厅四周皆为雅间，大不一，二层亦如此。
    正厅中央有一个圆形演台，台边有散座三圈。
    客人或在雅间、或于散座，而花魁娘子们则陆续登台，展示自己的才艺。客人看得兴起，可向厮买花掷于台上，亦或直接扔珠宝首饰。
    每场演出结束，会由龟奴唱价，客人们一番厮杀，价高者得。
    综上所述，打茶围是型聚会，由花魁娘子挑选客人。而折挂枝就是大型拍卖现场，由客人挑选姑娘并展开竟价。
    第三，你得有才华。
    如果你非官非吏，也不是富商巨贾，没关系，只要能写诗作词也行。如果已经考取了功名，且皮相还不错的话，仍然有机会得到花魁娘子的垂青。
    可是，秀才逛青楼难道就不用花钱，可以白嫖吗？
    齐逸问出这个问题纯属好奇，绝不是因为他本人想取取经。
    对此，严崇康颇有深意地看了这位年纪轻轻的齐大人一眼，并暧昧地笑了笑。
    贫苦人家的孩子连私塾都上不起，怎么考得了秀才。所以，秀才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穷酸，一般都有些家底。
    要实在没什么闲钱，又想去青楼结交些达官显贵，那就先去酒馆、茶楼，认识个把纨绔。几杯黄汤下肚，这些没文化又想附庸风雅的冤大头，自然会领着你去青楼，并且大方地帮你付了点茶钱。
    一来二去，脸混熟了，认识的纨绔就会更多。这些不差钱的主，多花几两碎银对他们来，根本不在乎。
    至于能不能睡到花魁娘子，那就得看你自己的真本事了。若有机会做入幕之宾，且硬件过人，花魁娘子不好会愿意为你自降身份。
    总之，白嫖是不可能白嫖的，但能打折。
    另外，各地教坊司所在的位置，一般都不在主街大道附近，倒不是因为歌舞宴乐吵扰，而是用地面积较大。
    南城教坊司就座在南城颇为僻静的清河坊，主楼有三层，单一层的面积就有上千平米。内部装饰得姹紫嫣红、鎏金点翠，好不华丽。
    一层正厅环墙一圈为普通雅间，二层豪华雅间，三层则是普通姑娘们的闺房，起居接客都在此。
    主楼左右两侧还有两幢两层矮楼，一楼住厮、龟人、仆役，二楼住清倌人和未到接客年纪的雏儿。
    主楼后门出去，是一条长长的甬道，通往后园。
    园林颇大，有假山有亭子，弯弯曲曲的人工水系环绕着十三幢独立院。十二位花魁娘子与老鸨梅娘，就住在各个院里。
    .................
    “这许多娇嫩艳丽的鲜花，统统入不了逸弟的眼，原来是好这一口啊！”
    炎景初一边吃着美人塞进嘴里的葡萄，一边朝齐逸挤眉弄眼。
    ‘这一口是哪一口？’齐逸有点茫然，没懂话里的意思。
    这货边吃还不忘将手伸进那美人的衣裙里，也是真没拿他当外人。
    知道齐逸来教坊司是为查案，但贤王世子对此案了解不多，加上满脑子都是风花雪月之事，压根都没去思考他点名要见梅娘的用意。
    “诶，你们怎么从正门进来了呢？出去出去，从侧门入院。”
    楼下传来龟奴软绵绵的斥骂声。
    齐逸站起身，走到雅间靠正厅一则，撩起用来遮挡的纱幔。
    便见十来个穿粗布麻衣、脑袋上扎着汗巾的汉子，大喇喇地朝厅内走来。为首的壮汉，约摸三十多岁，长着个非常惹眼的酒槽鼻。领口大敝，露出结实的胸肌和一巴掌护心毛。
    见龟奴来挡，汉子浓眉倒竖，一把将其推开。
    “诶，诶，怎么还推人呢？”龟奴边追边喊：“来人呀，快来人！”
    一行人手里都没空着，有的扛长耙、有的背着网、有的提着竹筐，还有两人抬着口大箱子。
    为首的壮汉不耐烦道：“喊什么喊，是你们梅娘请俺们来清理水渠的。”
    龟奴还想些什么，一名年长的老管事疾步赶来，沉声喝道：“下去。”
    年轻的龟奴撇撇嘴，一脸不高兴地退到一旁。
    老管事将人引往后园，过不多时，雅间外头传来脚步声。
    “哎哟，我今儿怎么一大早，就看到两尾锦鲤，争着抢着蹿到水面上呢，原来是有贵贵贵贵客临门啊！”
    人未到、声先至。
    声音无比柔媚，听得齐逸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吱呀’
    两丫鬟推开横移门，一个三十出头的美艳妇人，轻摆团扇、摇晃腰肢，像踩着云朵似地，飘进雅间。
    “世子爷~~”
    妇人拖着长长的尾音，柔若无骨般软绵绵地坐到榻旁，嗲声嗲气地嗔怪道：“您都多久没来看梅娘了，梅娘可是日日想、夜夜想，想您想的紧呐。”
    炎景初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右手撑着右脸颊，抽出正在揉捏美人的左手，端起梅娘尖尖的下巴，打趣道：“哦，是吗？有多紧啊？”
    齐逸：................
    麻了。
    现在撤回一个世子爷，还来得及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