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重温旧梦

    三个月以后的一天下午，受伤者出院，受罚者出监。这个大寝室里的十八个人全部被集合在操场上，等候学校对这次事件的处理决定和教官的出现。
    程志随便站在了所谓的队列的最后一角，心态显得十分平稳。其它人对程志即恨又怕，就把金有利挤到了最后面，挨着程志。金有利点头微笑示意，心里却也十分惧怕。他们在炙热的阳光下等了很久，才见远处有两名军官背着手，慢悠悠的走来。
    程志仔细一看，是罗吉昌和吴梦！他闭了一下眼，拍了一下额头：“我去！”
    金有利莫明其妙的看了一眼程志。
    大家见终于有长官来了，就纷纷的尽自己认为正确的姿势站好。
    罗吉昌扫了一眼他们：“我现在宣布一下学校对这次群体殴斗事件的处理决定。这起事件已经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而且影响极坏。按照学校规定，就已经可以把你们全部开除。然而校长珍爱青年才骏，给了你们一个最后的机会。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中央军校的正式学员，而是军队里的一个新兵，一个中央军校特殊的编外新兵班。但你们还是要学习学校的课程，这一点和其它学员完全相同。除此以外，你们和军队里的新兵没有区别，一切都按军队的管理程序。如果你们能通过毕业考核，就恢复你们的学员身份，和其它毕业学员完全一样。如果不能通过毕业考核，就按退役军人处理。在此期间，出现的任何问题，都按违反军纪处置。从某种意义上说，你们不仅只是军队里的新兵，也是接受处罚的改造人员。如果有谁想离开，现在就可以离开，按学校开除的学员处理。不想离开的，现在就在我手上的这份自愿书上签字。但如果签了字，之后的三年内，就再也没有机会退出，否则军法从事！我身边的这位就是你们的区队长，兼任训练教官。由她掌管你们的一切，有权随时执行任何军法，包括就地枪决！现在你们可要想清楚了，愿意留下的，马上就在这签字。不愿留下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有个新兵立刻发问：“我们几个没动手打架啊，干嘛把我们也算进去啊？”
    罗吉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是来这宣布和执行学校的决定，不是来给你们判官司的，更没有义务给你们解释！这些问题以后去问你们的教官吧，而且她也会教给你们以后应该怎样和长官说话！”
    罗吉昌说完示意了一下一直背在身后的文件夹：“有愿意留下的过来签字。”
    新兵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这叫什么事啊，我又没参与打架，也被凉了三个月。这和关禁闭也没多大区别了，现在还按编外的大头兵算，讲不讲理啊！”
    “可不是嘛，更过分的是，那个教官连就地枪决的权力都有啊，以后这日子可怎么熬啊。”
    “知足吧，没直接开除就不错了，这不还有机会吗！你不犯到那一条，她干嘛枪毙你啊！”
    “要是就这么走了，也太没面子了。”
    “我要是不能在这毕业，我女朋友就和我分手。”
    “我进中央军校不容易，不打算这么就放弃。”
    “我一心抗日救国，不会因为这点小挫折就退缩！”
    “让一个女人给我们当教官，能学到什么本事，陪男人睡觉还差不多。”
    “我看咱们到是挺幸福的，有这么个美女教官还有什么好愁的。”
    “我看也是，其它的班都是男教官，训练可狠了。咱们有个美女教官，肯定会很温柔的，遭不了那么多罪。”
    “就是嘛，男女搭配，训练不累！”
    “明天我就去买一束红玫瑰给她送去，你看她长的多漂亮啊！”
    “我怎么感觉得她象个母夜叉呢。”
    “就是嘛，还是小心点吧，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有这样的美女教官，我死也愿意。有到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能和这么漂亮的女人在一块混，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她归我了，一会我就开始追！”
    ……
    程志听着他们的议论，觉得头晕目眩。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没犹豫，第一个走出来。看都没看一眼那个所谓的自愿书，就在上面签了字，而后回到了原来位置。
    金有利左顾右盼的没了主意，他见程志一点也没犹豫就问：“程大哥，你就不再想想？”
    程志很反感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硬生生的回了一句：“这不是养大爷的地方，怕苦怕累趁早滚蛋！”
    程志的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却象一颗炸弹一样在队列里炸开。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议论，都在看着程志。而程志却视而不见，不予理会。
    这时有几个当初最先和程志动手的人，瞪了一眼程志后，就大步走过去签了字。在这几人的二次带动下，其它人也纷纷过去签了字。有几个所谓合群的人，也稀里糊涂的跟着去签了字。
    就这样，十八个人全部都签了字。
    罗吉昌点了点头，冷笑了一下：“好，你们都很有种！回头别哭爹喊娘的来我这告教官的状！哼！”
    罗吉昌收好文件夹，一背手迈着方步离开了。
    罗吉昌走后，吴梦慢慢的走上前来。她一直背着的手也放了下来，右手里现出了一条武装带。从正常的角度来看，貌似军人放松时的正常状态，因此并没有引起这些刚刚步入军营的新兵注意。
    然而程志即当过士兵，又做过军官，更不要说他对吴梦的了解。他一眼明了，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自言自语的小声说了一句：“好戏开场了！”
    金有利再次觉得很奇怪，小声问到：“什么好戏？”程志没有理会。
    这时有个新兵嬉皮笑脸的对吴梦说：“美女教官……”
    还没他把话说完，吴梦一皮带狠狠的抽在他的脸上，现出了血痕：“有上级在场，未经允许，不许说话，由其是在队列中。”
    “知道了。”
    吴梦反手一皮带：“和上级说话要先喊报告！听见了吗？”
    这个新兵立刻不敢再出声。
    吴梦又是一皮带：“上级问话必须回答！”
    他战战兢兢的说：“听见了。”
    吴梦再一皮带：“和军官说话，要叫长官！”
    “报告长官我知道了。”
    他再次挨了吴梦的皮带：“我还没有允许你说话！”
    这家伙再也没敢出声。
    旁边有个不知死活的新兵偷着乐了一下，吴梦慢慢走到他近前：“看着别人挨打，你很开心啊！”
    紧接着吴梦的手中的皮带在他的脸上左右开弓，连抽了十几下，每一下都抽出一道血痕。
    吴梦的所为让大多数新兵都不敢出声，可就有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兵喊了一声：“报告！”
    吴梦顺着声音看过去，是一张不服气的脸。
    吴梦打量了他一下：“讲话！”
    “长官你太过分了！”
    吴梦歪着头看着他：“你好象不是我的上级吧！好象没资格教训我吧？”
    “报告长官，凭姿格打人算什么本事？”
    “哦？那你有什么本事可以有这样的资格呢？”
    “报告，如果你不是长官，你以为你能这样轻松的打到别人吗？如果是一对一放开了打，你恐怕早就不能站在这耀武扬威了！”
    “是吗？可我好象听说，有十几个人打别人一个，却都被人家一个人打进医院了，怎么还提什么一对一呢？”
    “这……报告，那是男人之间的事，我现说的是长官你！如果你有这个本事，我们任你打骂，无话可说。如果你没这两下子，最好还是自己向学校申请调离这里！”
    吴梦冷笑了一下：“程志！”
    “到！”程志站着标准的军姿回答。
    “是你打的他们吗？”
    “是的，长官！”
    “那你出来和我过两招，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打的他们。”
    “报告长官，我技不如人，不敢和你过招。”
    程志这样一说，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但没敢说什么。
    吴梦摊了一下手：“他不敢呢！是不是你比他还厉害啊！”
    “报告长官，他见你是长官才不敢出手，而且他还可能怜香惜玉。虽然我也不愿打女人，但欺人太甚的女人，我也不客气！”
    “我就是欺人太甚，那你就不客气吧。”
    “报告，殴打长官是违反军纪的！”
    “嗯，纪律观念不错嘛！可是和长官示范格斗训练就不是违反军纪了。现在呢，我临时增加一下格斗科目的示范，由你和我单独给大家示范一下。”
    “这可是你自找的，伤了可别怪我，大家都可以证明！”
    “当然。”
    程志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惨了！”
    金有利再次注意到了程志这句话，但他没有问，同时估计到程志说的没错。
    两人站到大家面前，吴梦连基本的格斗姿势都没做：“来吧，出手啊！”
    这个新兵到是一点没客气，直接冲过来就是一个右直拳。吴梦根本没有招架的意思，也没有马上躲闪。而是紧盯着他打过来的这拳和步伐，就在这拳要打到吴梦的一瞬间，吴梦迅速向左一侧身避开了这拳。因为吴梦躲的非常晚，对方无法立刻变换招式，而且空当全部暴露出来。吴梦右脚一拌的同时右肘横向一击，这个新兵的后背挨了一肘摔趴在地上。
    吴梦后退了两步：“起来！”
    这个新兵又冲过来右脚一个正蹬，吴梦仅用单手侧面搭住了他的脚腕，而后迅速右后撤一步，抓住他的脚腕顺势一拉。本来这个正蹬就已经到了极限，吴梦再顺势一拉，他的身体完全失控摔倒在地。
    吴梦变换了一个角度：“再来！”
    他翻起身来，立刻就来了个右鞭腿。吴梦轻松低腰躲过，一脚踹在他着地的左腿上随即摔倒。
    这个新兵连吃几亏后，不敢再冒然进攻，而是虚拳虚脚的试探性进攻。吴梦看出他是虚招，没躲没闪，直接一个转身侧踹将他踹倒……
    又经过了几个回合，吴梦仍然毫发无损。而那个新兵从地上再次爬起，则开始显得艰难。
    这时吴梦对队列中的新兵说：“刚刚这只是示范，而在战场上并不是这样格斗。如果你留给敌人机会，死的可能就是你。所以在战场上格斗要这样！”
    说着一脚再次把他踹倒，他刚要往起爬，吴梦过去一个正踢，再没有给他任何爬起的机会……
    他趴在地上再无力爬起，吴梦一脚把他的头侧踩在地上没松开：“都看见了吧，知道以后该怎样练习格斗了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傻眼了。
    吴梦大声吼到：“回答！”
    大家都很没底气：“知道。”
    “大声点！”
    “知道！”
    “再大声点！”
    “知道！”
    “我没听见！”
    “知道！”
    吴梦抬起踩着他的脚，又踢了一脚：“今天的格斗就示范到这，你有意见吗？”
    他没有回答。
    吴梦单腿蹲下去，抓起他的头发猛的往地上一磕，但没有松手：“长官问话必须回答。”
    “报……报告长官，没有意见。”
    吴梦把他的头再次往地上一磕：“入列。”
    “……是！”
    “给我爬回去。”
    “是。”
    吴梦用眼睛横扫了一遍他们：“还有谁有异议？”
    队列静了一小会，有一个人仗着胆子喊了一声：“报告！”
    “讲话。”
    “报告长官，我从头到尾也没有参与殴斗，为什么也要这样受罚啊？”
    “你们是一个集体，不是单独某一个人的个人行为就与你无关。战场上一个人犯了错，就可能会导致所有人的阵亡。所以一人犯的错全体都要受罚，以后这样的事情也不会少。还有谁有异议？”
    队列中再无人作声。
    “程志出列。”
    “是！”程志按标准程序跑步出列，立定好敬军礼。
    吴梦打量了他一下，对大家说：“看见了吗，这就是标准，以后都要达到这个标准。既然是个标准，那我就任命他做这个班的班长。”
    程志一听立刻喊到：“报告！”
    吴梦看都没看他一眼：“闭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你说的机会。”
    程志没再出声。
    吴梦继续说：“知道班长是什么概念吗？我不在场的情况下，除了枪决以外，对你们可以行使我的一切权力。是一切权力！听懂了吗，知道什么是一切吗？”
    队伍中十分安静。
    吴梦冲着程志往队伍方向使了个眼色：“程班长，从这开始吧！”
    “是！”
    程志走到队伍前头开始，挨个打了他们每人一个耳光，一边打一边说：“需要长官再说吗，长官问话必须回答！回答十遍！”
    “知道！知道！知道！……”
    吴梦毫不在意的说：“我知道有人里心不服是吗，好啊，如果你们谁有任何一项本领可以超越你们的班长，我立刻就任命你来做这个班长。”
    三个月前大部分人都被程志打了进医院，哪个还敢说不服。
    吴梦见这些新兵开始老实了，就开始正式发号施令：“你们已经落后了三个月的时间，必须加倍训练，赶上并超越其它班，成为黄埔最优秀的班！谁要是拖了后腿，就别想再用腿走出黄埔！”
    吴梦横了一眼这些新兵，见所有人都不再出声，便吩咐到：“程班长去给我搬把椅子来，现在从他们的军姿开训起。”
    吴梦靠坐在椅子，跷着二郎腿。程志讲完了军姿的要领后，面朝队列自己也按标准军姿站好。过了十多分钟，吴梦把皮带扔到了程志的背上，程志转头看过去。
    吴梦冲着队列里不标准的军姿使了个眼色：“程班长，能不能少让我操点心！”
    程志对新兵训练的问题再熟悉不过了，自然知道吴梦指的什么：“是！长官！”
    程志慢慢的走到一个新兵面前看了看他，但他却没有什么反应，程志一皮带抽在他的手背上：“忘了五指并拢了吗？我走到你面前看你，你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一定要打到你身上才知道哪出了问题吗？”
    这个新兵立刻收拢了五指。
    旁边的一个新兵没敢转头，斜眼溜了一眼。
    程志头都没转，一皮带抽到他脸上：“目视前方！你也忘了吗？”
    程志慢慢的转到了队列后面，见一个新兵的腿没有挺直，照着膝窝就踹了一脚：“两腿挺直！”
    程志又转到了队列前面看着他们每一个人。
    这时有个小飞虫落在了一个新兵的脖子上，他本能反应的抬手一拍，程志过来就是一脚：“谁允许你在队例中乱动的？知道什么是军令吗？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眨一下眼！没有命令，死也不能动！”
    一个小时过去了，有个新兵喊了一声：“报告！”
    程志慢慢的走过来：“什么事？”
    “我要小便。”
    “憋着，憋不住就尿裤子里！”
    这时有个新兵站不住摔倒了，另一个新兵去扶他。
    程志大吼一声：“不许扶！”
    而后走过来对摔倒的这个新兵说：“如果你再摔倒，也只有延长训练时间，直到你摔不倒为止。”
    又过了一小时，吴梦看了一下手表，起身慢慢的走了过来：“好了，快到晚饭的时间了。为了让大家有个很好的食欲，先把肚子里没消化的东西消化干净。现在围着操场跑五圈。”
    一个多嘴的新兵喊了一声报告，吴梦斜眼看了过去：“讲话。”
    “报告长官，这一圈就是四百米，五圈就是二公里，我们一下跑不了那么多。”
    “十圈！”
    “报告长官，那就是四公里了！”
    “十五圈！”
    那个新兵还要说什么，程志给了他一耳光，小声说到：“你想害死别人吗？”
    然后大声下达口令：“向右转！跑步，走！”
    程志正带队开跑，吴梦叫住了他：“程志！”
    “到！”
    “你监督就可以了，不用跑了。”
    “报告长官，我是班长，必须带头跑！”
    吴梦看了看他，点了点头：“那好，你就给我带好了，跑完以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是！”
    吴梦转身回到了办公室，但依然在透过窗户看着操场上的情形。
    这种小儿科的训练，对程志来说根本不在话下。他一马当先，先是以绝对的优势领跑了五圈，而后开始抡起手中的皮带。只要是被他超过一圈的新兵，追上一个打一个。
    没到十圈，有的新兵就吐了。
    程志过来没客气，直接就赏了一皮带：“吐够了没有，快跟上！这还没让你们负重呢！”
    有个新兵喊到：“班长，我实在跑不动了。”
    程志过来就是一脚，再补上一皮带：“跑不动也得跑，只要你没死，就得给我跑，快！谁在给我怂，我抽死他！”
    而后连拉带拽的带着这些兵继续跑，不时传来打骂声……
    十五圈终于跑完了，有些新兵累的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程志拽着最后一个新兵跑回来后，对着坐在地上的新兵，每人一皮带：“都给我起来活动活动，不要坐下，压一压腿，缓一缓，快点！”
    程志见新兵们都已经起来开始压腿了，他又继续跑了五圈。这些新兵见程志自己又多跑了五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苦相，一句都没说出来。
    程志跑完后，看着他们说：“你们记着，没事少惹她！解散！”
    程志自己在操场上又压了压腿，活动了一下，消了消汗缓了缓，便走向了吴梦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