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血色暮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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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帐篷里的床上惊醒时,耳膜里还残留着细微的嗡鸣,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耳畔低语。
    我只是依稀记得在湖边捉完鱼后,和大家一起返回帐篷休息。
    眼皮像是被粘上了沥青般沉重,直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窜上来,才迫使自己彻底清醒。
    帐篷顶部的天窗透进的光线暗得像是被牛奶稀释过,本该透亮的防潮垫边缘凝结着一圈水渍,却在这傍晚的暮色下泛着诡异的靛蓝色。
    我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电子表,显示屏上的数字突然疯狂跳动起来——17:43、16:19、18:32,最后定格在血红色的"XXXX"。
    "这是...什么情况..."
    喉咙突然发紧,干燥的空气里似乎混入了铁锈味,令人作呕。
    帐篷内的光线异常昏暗,仿佛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着整个空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环顾四周,只见晴斗和日向紧紧依偎在一起,缩在下铺的角里,睡得很沉。
    她们的呼吸均匀而有节奏,偶尔还会因为翻身而轻轻发出几声呓语,脸上带着宁静而安详的表情。
    尽管床铺显得有些拥挤,但她们却睡得格外安心,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我转头看向自己的床位,信正挨着我躺着,火红的风衣随意地搭在一边,露出里面印有“天下第一”字样的文化衫。
    她的睡姿蜷缩成的一团,像是只温顺的猫,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呼吸轻柔得几乎听不见。
    看着她安静的样子,我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额前散乱的刘海。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很快被打断。
    我坐起身,发现帐篷里安静得有些过分,平日里姐姐和景虎姐总是会有有笑的声音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促使我不由自主地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走出帐篷的瞬间,一阵凉风扑面而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斜阳虽然还在线,但在此刻却显得有些昏黄,仿佛被一层朦胧的纱幕遮挡。
    光线无力地洒在营地里,使得一切都笼罩在一种不真实的光晕之中。
    周围的树木在阳光下显得异常静谧,枝叶几乎静止不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格在原地。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不安。
    这时,一阵若有若无的低语声传进我的耳朵。
    那声音模糊不清,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却无法分辨出任何具体的词语,只觉得那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诉着什么,又像是完全的沉默。
    一阵冷风吹过,带来几片叶在空地上打着旋儿飞舞。
    我下意识地朝姐姐和景虎姐的所在的篝火处走去,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当我走近那已经燃尽的篝火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姐姐的外套和景虎姐留下的酒罐随意地丢在大石头旁,上面还沾染着早上烤肉时的油渍和露水。
    就在这时,整个营地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先前那若有若无的低语声此时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无数声音在我耳边同时诉着什么,又像是完全的沉默。
    我感到一阵阵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手指不自觉地颤抖。
    突然,地面开始轻微地震动起来,接着是一阵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
    我紧张地回头望去,只见湖边的方向升起一团浓重的黑白烟雾。
    那烟雾如同有生命般蠕动着,渐渐凝聚成一个个难以分辨的影子,却看不清面貌。
    只有两颗燃烧着幽蓝色光芒的东西在烟雾中闪烁。
    "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喃喃自语,声音在喉咙里打转,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我警惕地打量着远处那片迷雾,心脏在胸腔中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就在这时,我的视野突然被一片刺目的红色侵占。
    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卷入了一团滚烫的岩浆,那红色包裹着我,令我头晕目眩,意识也开始模糊。
    等我好不容易缓过神来,那红色已经如同幕布般笼罩了整个营地。
    我发现那些红色的物质像是一种极浓稠的雾气,却又比雾气更坚实,似结界一般将我们都困在其中。
    红色的世界里,我能感觉到危险如同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正吐着信子慢慢地靠近。
    意识到事情不妙的我,转身快步走向为诚钓鱼的湖边。
    当我赶到湖边时,眼前的景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击中了我的心脏。
    为诚呆呆地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宛如一尊被时间遗忘的雕像,对周围的一切毫无所觉。
    我快步走到他为诚身边,用力摇晃着他:“为诚!为诚!醒醒!”
    然而,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
    我感到一阵恐慌,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大声喊道:“为诚,你能听到我话吗?快醒醒!”
    可是,他依旧毫无反应,只是这样呆呆地坐着。
    这时,我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振作啊,为诚!”
    我费力地扶起毫无生气的为诚,他的身体软绵绵的,仿佛没有任何重量,又像是装满了沉重的负担。
    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四周的气氛愈发压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身后湖泊笼罩的雾气愈发浓重,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缓缓地、不可阻挡地向我们伸来。
    不时伴着低沉的嘶吼,那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呼唤,又像是某种未知生物的咆哮,让人心生恐惧。
    我不由得加快脚步,只想尽快将为诚送回帐篷,也许在那里,我们能找到一丝生机。
    终于,我们回到了营地。
    我将为诚轻轻放在帐篷里,转头看向还在熟睡的晴斗和日向。
    我心中涌起一阵急切,用力摇了摇她们的肩膀,大声喊道:
    “晴斗,日向,快醒醒!有危险!”
    可是,无论我怎么呼喊,她们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们的睡姿依旧安详,呼吸均匀,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我心急如焚,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摇晃得更厉害了,同时对她们道:
    “你们快醒醒啊,晴斗,日向,外面有危险,赶紧起来!”
    然而,她们依旧紧闭双眼,睡得很沉。
    我转头看向信,此时的她已经极不情愿地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问我怎么了。
    我喘着粗气,快速地道:“信,看外面!外面有危险!”
    信下意识地向帐篷外一瞥,那原本还带着一丝惺忪的睡眼瞬间瞪大,警惕性一下子提了起来。
    就像一只进入状态的狮,刚才的闲适惬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高度的警惕。
    她迅速从床上坐起来,看向仍在沉睡的晴斗和日向,眉头紧锁,问道:“她们这是......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焦急地:
    “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叫都叫不醒,和为诚一样。而且似乎,外面...那种红色的景象...又出现了…”
    信看了看仍毫无生气的为诚,又看了看依旧熟睡的晴斗和日向,咬了咬牙道:
    “得想办法叫醒她们,否则恶鬼出现的时候...就危险了。”
    果然,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就要伴随着恶鬼出现了吗…
    我点了点头,心里清楚,时间紧迫,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着我们的生死。
    可她们就像陷入了深深的梦境,对我们的呼喊毫无反应。
    外面的低沉嘶吼声也越来越大,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怪物正在向我们逼近。
    我心中涌起一股绝望,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看向了她:
    “信,我们必须先保证帐篷不受到那些东西的威胁,然后再想办法叫醒她们。”
    “那是自然,吾不会让吾的挚友受到半点伤害...虽然现在魔力恢复的不怎么样,但是对付区区几只鬼,有【压切】就够了!”
    信随即闭上双眼,轻轻将自己的双手摊开。
    一把红黄刀鞘的太刀缓缓在她的手掌上显现——是压切长谷部。
    在她将压切长谷部握在手中,刀身出鞘的瞬间,一股凛冽的寒光在昏暗中乍现,身上仿佛被一层淡淡的红色光芒笼罩,那是属于【压切】的独特气息。
    我握着从帐篷工具包中翻出的生存手斧,尽管它看起来普普通通,在这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环境中,却仿佛是我此刻唯一的依靠。
    我把生存手斧紧紧攥在手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毕竟面对未知且恐怖的恶鬼,手中有武器就多了几分勇气。
    帐篷外的暮色像一滩淤血在天际晕染,远处杉树林的剪影仿佛也正在融化。
    湖面腾起的黑雾翻涌着凝聚成十二道扭曲的身形,它们的躯干由无数金光闪闪的物质错位拼接,眼眶里跳动着炽焰磷火。
    “咯咯咯咯…”
    为首的高大恶鬼发出湿漉漉的笑声,喉管位置裂开三张布满倒刺的嘴。
    "唔姆...情况不太妙啊..."
    信横刀当胸,刀镡处缓缓泛起了微红光,
    “贤,汝还好吗?还能否与吾一同....”
    话音未,远处湖边雾气中的五具形体突然炸成漫天蛾群。
    灰白鳞粉裹挟着腐败花瓣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踉跄后退时瞥见帐篷帘幕无风自动——三只佝偻的侏儒恶鬼正贴着地面蛇行,溃烂的指尖距离我们所在的帐篷仅不到十米。
    我握紧手斧的手掌沁出冷汗,侏儒恶鬼皮肤上的脓疱随着爬行不断爆裂,在地面拖拽出腥臭的黏液痕迹。
    最前端的怪物突然弓起脊背,脊椎骨节发出爆竹般的脆响,竟像弹弓般朝着我们弹射而来。
    "区区鬼,休想!"
    信足尖点地跃起,压切长谷部的刀锋在半空划出绯色残影。
    刀刃斩断恶鬼脖颈的瞬间,暗金色血浆喷溅在帐篷帆布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被斩首的躯体抽搐着撞向防潮垫,腐烂的指爪距离日向的脚踝仅有半寸。
    另外两只侏儒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其中一只突然膨胀成鼓胀的肉球。
    我看到它皮肤下涌动的血管如同沸腾的蛆虫,布满倒刺的舌头倏地穿透帐篷,直取我的面门。
    慌乱之中,我用生存手斧在千钧一发之际劈开那条猩红长舌。
    瞬间,腥臭的黏液溅在睫毛上模糊了视线。
    耳边传来布料撕裂的脆响,第三只恶鬼的利爪已撕开帐篷顶棚,畸形头颅倒垂着探入天窗,三排交错的獠牙间滴着蓝莹莹的毒涎。
    "贤!心!!!"
    信的刀光自我头顶掠过,斩怪物半张脸皮。
    溃烂的脸皮下赫然露出了类似头骨,空洞的眼窝里漂浮着靛蓝色鬼火。
    我趁机将手斧狠狠楔入它的天灵盖,颅骨碎裂时发出的声响像是踩碎了一筐核桃。
    帐篷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透过撕裂的帆布缺口,我看到剩余六只恶鬼正在互相吞噬。
    接着,那只为首的巨大牲鬼不耐烦般地将那些黄金浇筑似得的躯体像融化的蜡烛般纠缠在一起,骨骼增生时发出的咔咔声令人牙酸。
    融合后的牲鬼仿佛将整片山林的怨念都凝聚成了实体,黄金浇筑的躯体表面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般若面孔。
    那些鬼面像活物般在金属质感的皮肤下游动,每当暮色穿透血色结界,就会照亮那脊骨处生出数条蜈蚣状的骨肢,每条附肢末端都异常锋利,随着残风掠过而发出着簌簌的悲鸣。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信紧蹙起眉头,匪夷所思地看着那只正缓缓逼近的鬼。
    就连她都认不出那只怪物的真面目吗?
    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姐姐和景虎姐又去了哪里啊...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恶鬼,它的形态、气息都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每一寸空气都弥漫着死亡的味道,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信..."
    我低声呼唤,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信握紧了手中的压切长谷部,目光坚定而锐利:"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身后可还有要保护的人。贤,跟紧吾,不要离开吾的视线。"
    我点了点头,尽管内心充满恐惧,但我知道,此时此刻,我绝不退缩。
    信是我最重要的伙伴,我不能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
    "信,真能击败那个...吗"
    我坦白道,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信转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
    "放心吧!贤!吾很强!而且!只要有汝在身边,吾就无所不能!"
    她的声音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我心中的阴霾。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嗯,我们一起。"
    信微微一笑,握紧了手中的刀:"准备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握紧了生存手斧:"准备好了。"
    我们走出帐篷,面对那只恐怖如斯的牲鬼。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但我也知道。
    要有那个家伙在身边,我也能无所畏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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