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雨夜小半曲

    随着信长的离去，评定间内的气氛逐渐松弛下来。
    家臣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低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深知，尽管信长将我封为"足轻大将"，在众家臣心中，我仍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无名卒。
    信长的命令无疑激起了一批准备严加考校我的人。
    尤其是那位被信长称为权六的强壮男人，面相粗犷，身形彪悍。
    我预感到，明天巳时的会议很可能会成为这些对我不满的织田重臣们倾泻不满的舞台。
    正当我在心中盘算应对之策时，一个声音从身旁掠过，正是那位"权六"大人：
    “哼…你子，别以为单凭提前准备好的辞就能骗过老夫的法眼。你就趁今晚抓紧洗干净脖子，等着明天老夫亲自揭露你的谎言吧。”
    罢，他便气势汹汹地离开了评定间。随着这位大人的离去，其他家臣离开的步伐也似乎变得更快了。
    而我则一直伏在地板上，低头恭送他们离开。
    就在我以为不会再有人搭话时，一个低沉婉约的声音传来：
    “嗯…林阁下，你刚才提到的有关发展经济和农业的事宜，我很感兴趣…或许…明天的考校我也会参与…并非针对阁下，还望您理解。”
    仔细听来，这个声音虽然低沉，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
    我连忙抬头，恭敬地回应道：
    “多谢大人厚爱。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期望。若能得到大人的指点，实乃在下之幸。”
    话音刚，另一个沉稳的嗓音也传入了我的耳中：
    "喔！你子这一番话简直得我心潮澎湃啊！不过看不出来你对铁炮有很好的认识嘛！明天就看你的了！"
    完，那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后离开了。随着家臣们的逐步离去，评定间原本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这时，原本侍立在主位后的阿筠姐来到我身边。
    "少年…真没想到，你会来到这里…"
    阿筠姐的声音依旧如鸣涧黄鹂般优雅婉转让人百听不厌。
    现在的她，已褪去了我们初次相见时的干练短袍绔和浅蓝色阵羽织，转而换上了一件男式的日式常服羽织，
    “而且，还把在下所遗失的重要之物送了回来。这该让在下以何相报…”
    她感激地看向我，那双亮蓝色的明眸闪烁着明媚的光芒。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感谢弄得有些无言以对，只好再次提起她在林中仗义相救的往事。
    “您这么就太客气了，阿筠姐。若不是你在林中仗义相助，我恐怕连迷失之森都走不出去吧。”
    她听罢粲然一笑，将我从地上扶起，“少年，你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正当我们为这意外的重逢感到不知所措时，藤吉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啊秋！！虽然实在不想打扰二位的雅兴！！但话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我可是在外面淋着雨呢！！！啊秋！！！”
    显然，我们的大功臣藤吉郎成了今天最倒霉的那个。
    不过在藤吉郎的提醒下，我们也终于意识到外面的天色早已暗淡。
    于是，阿筠姐便带着我们冒着蒙蒙细雨，在阴沉的夜色中向她在城内的居所走去。
    清州城主城内的街道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静谧。
    宽阔的石板路上，积水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两旁是一座座气势恢宏的武家宅邸，高耸的围墙和精美的大门彰显着主人的地位。
    偶尔能看到几处灯火通明的道场，即使在夜里仍有武士在勤学苦练，木刀相击的声音不时传来。
    我们又经过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兵器库，门口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
    而在其不远处则是一座占地颇广的马场，即使在雨夜中也能听到马匹的嘶鸣声。
    在街角，一座庄严肃穆的神社静静伫立，红色的鸟居在雨中显得格外醒目。
    路上，原本沉默寡言的阿筠姐突然开口对我们道：
    “在下有一位兄长，他的名字是泷川一益。因为奉信长大人的命令带兵出城侦察敌情，所以没有出席今天的评定。”
    我心中一动，想起远山为代所提到的泷川一益，看来为代那家伙分享的信息相当准确。
    我点了点头，回应道：
    “原来如此，看来泷川大人是为信长大人所信赖的重要武将啊。”
    阿筠姐微笑着：
    “是的，兄长大人在很受信长大人信赖。”
    我见阿筠姐的话匣子打开了，于是我趁机问道：
    “阿筠姐，这个问题我也想请教您。为何您会让我去藤木轩等候您呢？”
    阿筠姐略显尴尬地解释道：
    “啊，那里有个一直让在下很困扰的人。在下想如果有人提在下的名字，应该会受到很好的招待。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这个解释虽然让我觉得有些牵强，但我也没有继续追问。
    她也趁机岔开话题，向我询问一旁的藤吉郎是谁。
    我借此机会开始介绍起来：
    “藤吉郎目前在前田利家大人手下做事。由于是信长大人亲自点兵，所以他借此机会闯到评定间来向信长大人举荐我。”
    阿筠姐听后点点头，随即表示：
    “藤吉郎阁下也可以暂时住在在下家里。”
    着着，我们在不知不觉中便来到了阿筠姐的府邸。
    泷川家的府邸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宏伟。高大的围墙上覆盖着精美的瓦片，雨水从屋檐上倾泻而下，形成一道水帘。
    厚重的木门在雨中显得格外威严。
    庭院内，几棵古老的樱花树在风雨中摇曳，花瓣随风飘，与雨滴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穿过精心修剪的庭园，我们来到了主屋。
    宽敞的走廊上悬挂着精美的灯笼，柔和的光线为雨夜增添了一丝温暖。
    屋内的装饰典雅精致，展现出泷川家的品味和地位。
    阿筠姐招待我们进到了屋子内部，这时几个侍者恭敬地前来迎接。
    阿筠姐将因为长时间淋雨而有些不适的藤吉郎交予其中的几个侍者，嘱咐道：
    “这是我的重要客人，要仔细安排妥当。”
    接着，阿筠姐让剩下的侍者将我带到了另一个比较大的房间。
    这个房间充满了典型的日式风格，榻榻米铺满了整个地面，散发出淡淡的草香。
    一侧的拉门半开着，可以看到外面的庭院雨景。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低矮的桌子，旁边放着几个蒲团。
    墙角处放着一个精美的屏风，上面绘制着山水画，笔触细腻，栩栩如生。
    侍者为我换下了被雨淋湿的衣服，并拿来了一套与我较为合身的浴衣。
    穿上干爽的衣服，我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随后，侍者引我来到房间外的温泉处。
    这处温泉巧妙地融入庭院的自然景观中，周围环绕着几株高大的红松和枫树，树叶在细雨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温泉池边缘用天然的岩石围成，岩石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苔藓，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的绿光。
    池子周围点缀着几盏石灯笼，柔和的光芒穿透水汽，营造出一种梦幻般的氛围。
    远处，一座的石拱桥横跨过一条潺潺的溪，溪水汇入温泉池中，带来源源不断的新鲜水源。
    水汽蒸腾，能见度很低，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虽然外面仍下着细雨，但在温泉蒸腾出的热气中，寒意仿佛也被驱散了。
    我礼貌地回绝了侍者的更衣帮助，告诉他们我自己来就好，然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毕竟，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的人，我还是无法适应有人在旁边看着我泡温泉。
    当我脱下浴衣，裹好侍者给我的绸缎（它的作用类似毛巾），便缓缓进入温泉中。
    温热的水包裹着我的身体，驱散了一天的疲惫。
    细雨轻轻在我的头上和肩膀上，与温泉的热气形成鲜明对比，带来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刻，思绪不由得飘向了今天发生的种种事情。
    池子一角有一块突出的大石，我靠在上面，让疲惫的身体得到充分的放松。
    温泉水不断从石缝中涌出，带来轻微的按摩感。
    我抬头望向天空，乌云间偶尔露出的月光划过雾气洒在水面上，折射出粼粼波光。
    就在我沉浸在这片宁静中时，一个身影从外面敏捷地闪到了温泉前。
    隔着厚厚的水汽，我看不清是谁，以为是好些了的藤吉郎也来泡温泉，又或是侍者来送什么东西。
    “藤吉郎？你是好些了吗？快坐下来一起泡一会儿！”我热情地道。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我吓得几乎要从温泉后的围墙翻出去。
    “藤吉郎阁下已经暂无大碍，少年还请放心。”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居然是阿筠姐！
    我惊讶地看着阿筠姐的身影在雾气中逐渐清晰。
    现在的她只裹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绸缎，身姿如同仙子般飘然立在我的面前。
    她原本绑束在后方的长马尾被盘起，露出修长的项颈，皮肤在月光与雾气之下显得格外白皙。
    薄薄的绸缎似乎根本无法遮挡她的曼妙身材，反而让她的曲线更加若隐若现。
    这周遭的雾气同时为她笼罩起了一层朦胧的美，美到让人甚至都忘记了呼吸。
    “阿……阿筠姐？！”
    我一边结结巴巴地喊着，一边仓惶躲到了温泉池的大石头后面，
    “您，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阿筠姐轻轻一笑，声音中带着一丝狡黠与柔和：
    “少年…你不仅在林中救了在下的性命，还能奇迹般地将那封意外遗失的重要机密完好无损地递到信长大人手中……单凭任何一点，都让在下没齿难忘无以为报。”
    听着她恳切的话语，我的脸颊顿时像要燃烧了一般，心跳的速率也变得急剧加快。
    一位如此美丽动人婀娜多姿且只是裹着层薄薄的绸缎的少女。
    在离我如此之近地方挺立，让我不由得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阿筠姐，您这实在是太客气了。这都是些举手之劳，实在不足挂齿。而且……而且都是您拔刀相助在前，我知恩图报在后嘛……”
    阿筠姐似乎没有理会我的顾虑，反而向我迈出一步，她的每一步都让我心跳加速，身体僵硬不已。
    雾气弥漫中，她的模样愈发清晰，她那双在月光下闪烁着星辰般光芒的眼睛直视着我，带着一种坚定而不可抗拒的力量。
    就在这时，阿筠姐绕过了大石头，来到了我的面前。
    她那近在咫尺的美丽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她的眼睛如同夜空中的湛蓝星辰在不断地闪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她的脸颊因热气而变得染上淡淡绯红，显得更加的娇艳动人。
    “少年，曾经父亲大人教育过在下，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如今你的恩情却一如滔滔江水，让在下每时每刻都不敢忘怀。所以，在下想为你实现一个愿望，无论什么都可以，在下绝不食言。”
    她字里行间都吐露着对报恩的执着，那双炯炯有神的明眸好像在表达着如果我不接受她真的就会抱憾终身一样。
    在这片刻的对视中，温泉池中的气氛慢慢变得异常微妙。
    在这短暂的对视后，阿筠姐不再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她的目光温柔却坚定，仿佛在，这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恩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着自己躁动不安的内心，同时全力思考着此刻破局的方法。
    在某一个瞬间灵光乍现，于是我不假思索地道：
    “阿筠姐，一定要我一个愿望的话……我，我现在还的确有一个不情之请、那就是想，想委屈您帮我……擦个背…可以，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因为紧张而变得恍惚产生的错觉，阿筠姐的眼里短暂地闪过了一丝异样的光芒。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笑容，轻轻点头道：
    “好吧，少年，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在下当然可以满足。”
    在她绕过大石头的那一刻，我只能硬着头皮闭上眼睛，希望自己不要表现得太过窘迫。
    但几秒后，我听见周围没有任何动静，又不由得偷偷睁开一只眼，发现她已经站在我身后，手上拿着一块浸湿的绸缎。
    她没有再什么，只是轻轻地将绸缎放在我的背上，开始擦拭。
    温热的绸缎触碰到我的背部皮肤，这感觉如同一股电流穿过身体，让我感到一阵轻微的战栗。
    虽然她的动作非常温柔且心翼翼，但每一触碰都像是在我心底激起波澜。
    感觉到她的手指轻轻按压在我的肩胛骨上，再缓缓滑向脊柱，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来。
    她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我能感受到她手指的温度，通过那薄薄的绸缎传递到我的皮肤上。
    整个过程中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我也没有话。
    我们二人都保持着一种默契的沉默，只能听到温泉中的水声和远处细雨的滴答声。
    时间在此时变得没有了明确的概念，仿佛一切都凝固在这一刻。
    她的手指在我背上轻轻滑动，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而我的心跳始终无法平静下来，仿佛在经历一场异样的煎熬。
    我们二人一直保持着无言的沉默，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彼此和这温暖的泉水。
    在这片刻的宁静中，只有她手指的轻触和水汽蒸腾的声音，此刻的氛围异常微妙，却也让人难以忘怀……
    就在这个时候，宅邸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爽朗温和的男性声音：
    “阿筠！我带了个好东西回来喔！我猜你一定会喜欢的！哈哈哈哈哈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