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想想都觉得惨不忍睹

    阴山西侧居中的背风之地，一群身着红色内衬打底，外面套着一层厚厚的羊皮袍子的汉军步卒，正在勤勤恳恳的按照将军之令，在草地上打着一指直径大的坑洞。
    不需要多深，巴掌竖起可淹没手掌即可。
    从阴山西侧，最左边聚营地的东方向中部的草场间，已经挖出了二里地大的坑洞，从高处俯瞰，就像是一大片被兔子祸祸凄凉的疮痍之地。
    随后这些汉军们还十分好心的给坑洞上铺上了一层羊羯部残留的青贮，免得让人看见后，会因为密集恐惧症的症状，而心中犯恶心。
    “嘶~哈~”
    一名汉军士兵忍不住吐出一口白气，随后用力的搓了搓手掌。
    “真冷啊，看来用不了多久，大雪就要来了！”
    一名什长从怀中取出一块肉干，不敢太用力的撕扯，免得和什里的伙子一样，白白崩碎自己一颗牙，只能轻轻的用嘴中的湿润温热含着其中一截，等到软化以后再用牙齿轻轻的左右摩擦。
    就算是如此，等这一口肉干入嘴，也没办法直接嚼烂吞下，依然是慢慢咬，慢慢磨。
    直到腮帮子都有些发胀发肿才算是解决完这一口，而这一口，再混着凉水入肚，不一会儿便在腹中有了一点饱腹感。
    重复多来个三四口，白日的餐食便是解决。
    这些人以前最多也就是吃过一些麦麸、米面蒸熟压实后的干饼子，这种抹盐巴后风干曝晒过的牛肉干，还是头一回享用。
    也不外乎他们不清楚，这种吃法，勉强来也游牧的一种食用方式，而做成更加坚硬耐储存的军粮使用，更是未来那支蒙古铁骑万里远征的致胜法宝之一。
    解决完饱腹问题后，什长起身，将一把把用木材、麻绳固定好的匈奴战刀绑上，像是给牦牛绑缚犁具一样套上。
    再拿着羊羯部的油脂帐篷，充入一些泛黄发干的草梗，绑在牛尾巴上。
    “唉，真是造孽啊！”
    什里有一些军中老人，不征召徭役的时候，也是田间的一把好手，看着这些体型庞大的牛群，忍不住眼睛有些发酸。
    “这牛就算不会耕地，养着拉车也是极好，再不济也能杀了吃肉，杀牛不过头点地，这大块头……要是冲完，指不定要遭受多少痛苦，身上还剩几两好肉。”
    什长白了几人一眼，吆喝着众人，绕开西侧的匈奴聚，将这些牛按照将军的要求带到另外一侧待命。
    “这是杀匈奴人哩，你想想，一头牛如果能换一个匈奴人，你觉得值吗？”
    “不值，人哪有牛值钱？匈奴那些两条腿儿的畜牲，别一個人，就算是十个人也抵不过俺的一头牛！”
    什里老头撅着嘴着，惹得其他老实巴交的汉子们哈哈大笑，嘲笑着倔老头的吝啬。
    “行了行了，按将军哩，这一窝子，怕不是有个七八万人！将军这是救你们的命哩！”
    “等打完了，俺们怕不是也有军功，一人回去后分一两头牛，应该不成问题，不定还能封个公士的爵位，让儿子以后能披甲打仗哩！”
    讲到这里，这些汉子们顿时眉开眼笑起来，眼里对着未来的生活满是憧憬。
    至于他们才五千骑兵，能不能冲杀这七八万人的聚，这在他们看来完全不成问题。
    自家将军是什么人？
    一开始有人称他是大汉的项羽，后来杨将军不能如此称呼，会犯忌讳，不吉利。
    后面才开始传出来一个叫古之恶来的外号。
    恶来是啥？他们不知道，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总之不管怎么给将军取外号，自家主将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比程不识将军要凶，比李广将军更稳！
    随着渐渐的前行，什里的人开始与其他什的兄弟们汇合，十人为什，五什为队，两队一官，两官一曲，两曲为部，五部司马之上便是校尉。
    等到了右军校尉出现，原来絮絮叨叨的什队便如涓涓细流，汇集在一座两千人规模的军阵之前。
    而先前负责挖洞挂刀具的什队则是站在所有人的前列，一手持火把，一手不停的安抚着身边温顺的大块头。
    “别怕，别怕，等会儿有点疼，但是牛儿你不要停，一直往前冲，下辈子啊，宁做我大汉的牛，也别再出生在匈奴这儿了！”
    渐渐地，整个营地变得一片肃静，只有呼啸的冷风吹动旌旗，拂动着火焰传来的呼呼声。
    今日风向正好，自西北而来，裹挟着寒流往东南而去。
    而方阵最后的定位，就在聚营地的西及西南方向，像是故意赶着这些往东边的陷阱慢慢深入一样。
    然而就在等待的时候，尖锐的鸣镝声划破长空，从远处射来，在不远处的草地上。
    负责指挥作战的校尉闻声大喜，噌的一声拔出手中的汉剑，气势雄浑的大吼着。
    “全军前进！！”
    老什长闻言，带着自己的老伙计们，和其他那些善于与大型牲畜打交道的袍泽，一同牵着牛儿们往前一步一步前行，身后便是背负着大盾，亦步亦趋的步卒。
    等到军队行进到能隐隐约约看清楚远处袅袅升起的烟尘，还有喧嚣不绝于耳的牛哞羊咩叫声的时候，两校并为一军，右军裨将正在眺望着出现骚乱，准备出营备战的匈奴骑兵。
    而左侧的更远方，则是一同行动，顺利完成列阵合围的左军。
    当然，老什长同样也看到了那位年轻，但是胆大包天，充满想象力的征西将军。
    那高大的身影身后，便是胡汉混杂，充满神奇的征西军骑兵。
    老什长有些紧张，眼瞅着对面的部里的匈奴人正在集结，在面朝他们这一边，已经有了不少匈奴人跨上战马，意图冲锋而来，他抓握着牦牛的手心，都沾染了不少汗渍。
    “止步！！”
    一声令下，牵牛的什队们死死拽住牦牛身上的笼具，身后的步卒们也猛然从背上取下大盾，将带有V型幅度的大盾砰然一声，插在身前泥土里。
    “唏律律~~”
    见势不妙的匈奴人分出两支骑队，已经朝着露面的汉军冲了上来。
    而在此时，老什长这才听到耳畔校尉的怒吼呐喊。
    “开始点火！”
    “火牛阵！突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