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那个人

    “这是一种诅咒吗？”
    “不，这是神的祝福，也是一场试炼。”
    “我已经……要撑不下去了……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深呼吸，孩子。看着这个世界，想想自己，是为了什么而踏上旅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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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声和雨声被隔绝在门外，似乎又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然而实际上，吕灵只是跟着轩辕举和穆里亚踏过了一扇铁门而已。
    “非常隐秘的设施啊。”吕灵似是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位于地下，一个看起来已经废弃了的研发设施的旁边，墙全部是用金属组成的，以常规手段要从外部破坏墙体进入几乎是不可能的。路上还有数道密码门，从数字密码门到声控门，简直就像是谍战戏里的设施。
    轩辕举和穆里亚一直在前面带路，不仅不说话，连回头看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吕灵越往里走越觉得压抑，究竟还有多深？
    “这就是最后一道门了。”轩辕举突然开口道，简直就像是看穿了吕灵此刻压抑的感受一样，“这之后的事情……就用你自己的双眼去确认吧！”
    那道门应声而开，一切都豁然开朗。在一个大房间里，有数个巨大的培养瓶一样的东西，里面注满了明黄色的液状物，里面泡着一把剑，那就是干将。然而，即使在这里，也有七个培养瓶，七把剑，至少有六把是赝品。房间里面只有寥寥三个穿着研究服的人，两男一女，在进行操作和维护。这个时候看起来正是休息时间，其中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旁边的桌子上泡了三杯咖啡。
    “很抱歉，打扰你们工作了。”轩辕举欠身鞠了个躬说道。
    “哪里哪里，本来就是休息时间，而且……诶，吕……灵？”那个泡咖啡的中年男子笑着迎接轩辕举一行人，然而当吕灵从暗处的走廊走入房间，房间里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时，中年男子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们认识……？”轩辕举这才发现吕灵早已睁大了眼睛盯着那名男子，似乎相比那几个培养瓶和干将，吕灵对这名男子更加在意。他聪明地选择了闭嘴，旁观这一切。
    “爸……爸？”沉默了许久，吕灵才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来。她的内心似乎在激烈争斗着，连着她的身体一起在抖动。吕灵的眼前，一会儿眼前闪过这个男人的形象，一会儿闪过一片狂乱的大海。
    “你要干什么？”
    “让我出去！”
    “不过是一个……抛弃‘我’的工作狂！”
    “不许你这样说爸爸！”
    中年男子逐渐镇定了下来，然而疑惑还是写在脸上。他问道：“为什么……你们会带着这个孩子来这里？”
    “我只是希望她能够亲自见证，干将此刻的使命。”轩辕举抿了一口中年男子泡的咖啡说道，“你平时都喝这么浓的咖啡吗？”
    “工作需要。”中年男子无奈地耸了耸肩。
    “让我出去！”
    “胆怯的家伙就老老实实在海里休假吧，这个世界不需要两个‘我’！”吕灵心中的怒吼最终演变成了现实中的，然而并没有人能够完全理解她的意思。
    “看起来……你已经可以进行正常交流了，吕灵。”轩辕举试探性地问道。
    “啊……啊。”吕灵含糊地应答着，一边扶着墙站起来。一切的答案，之后都会解答的吧。
    “那么，虽然你们可能已经认识了，不过还是容许我来进行介绍。”轩辕举放下了咖啡杯，站到了两人中间，“这位是这里的负责人吕斯博士，负责干将系统的运转和维护。那边的一男一女是他的两位住手，孙侍博士和秦池博士。吕博士，这位是吕灵，一位既不属于祈愿星也不属于迪斯觉瑞和霞光的决斗者。”
    吕灵和吕斯意味深长地对望着。那个自己曾经最熟悉的人，却都以自己不熟悉的姿态，出现在这意外的地方。这算是什么？世界的恶作剧吗？
    “干将系统是什么，爸……吕斯，博士。”吕灵问道。即使是她，刚才那个杀气四溢的她，现在也是满脸的疑惑。
    “嗯……”吕斯侧头看向轩辕举，轩辕举则微微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说下去，“如你所见，这个巨大的系统依靠干将的力量所驱动。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一切能量都会等量转化为另一种能量，也就是说能量的总量是守恒的。但是，类似弥散在空气中的这些能量难以再利用，所以对于人类而言，能量依旧是在减少的。然而，干将这个东西……它可以把一切能量还原为被称为原力的物质然后再转化为另外一种能量，简直就是理想的转换器。现在，我们正利用干将的力量，将弥散的能量收集起来，然后转换为电能，输送给这个城市。”
    “城市？电能？为什么城市需要你们去发电？”
    轩辕举回答了她的疑问：“还不明白吗。干将就是这么一把拥有不俗力量的剑，因此迪斯觉瑞家族无论如何都想要得到这把剑。他们的行动之一，就是抽干了整座城市市区的电能，希望以此来让这座城市瘫痪。”
    “什么……？”
    抽空城市的电能，这种事情实在是难以置信。然而，眼前这一个个人显然都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他们说的话，十句能有十一句是真的。于是，顺着这个思路联想下去，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推测，并从她的口中说了出来：“如果……我夺走了干将，城市就会瘫痪？”
    轩辕举和吕斯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不可以……不可以这么做！”
    “……闭嘴！”
    “失去了电能，人们的生活就会停顿，在抢救台上的人们会死去，在危险作业的人们会陷入危险，路上的人们会因为信号灯的失灵而发生事故……”
    “闭嘴！”
    “就是这样。剩下的，由你来选择吧。”轩辕举说道。他示意吕斯让吕灵一个人静一静，出乎意料的，吕斯沉默了一阵，低声说道：“让我和她……和我的女儿单独说几句话，可以吗？”
    轩辕举听了，有些无奈地笑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为什么要征求我的同意呢？”
    吕灵眼前的影像终于又开始稳定了下来。她扶着额头，好像随时会倒下去一样。突然，她的眼前被白色充斥，接着，就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抱住了。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温暖，她也下意识地跟着抱紧了那个人。
    “对不起，吕灵，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知道你很难接受。等到这一切结束，我就请下一个月的假，跟你呆在一起。”
    “……”吕灵欲言又止，久违的温暖和雷冰冷峻的话语彼此交锋，让自己身上几乎都麻掉了，没了知觉，即使如此却依然能感受到这冷与热交锋的感觉。真是痛苦啊，这样子的煎熬！她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那个男人的怀抱。
    “明明……明明只是个捡来的孩子，为什么还要做出一副慈父的面孔！”吕灵怒吼道，眼泪早已随之落下。吕斯虽然表面上没有反应，然而心里早已如海底火山喷发一样掀起了惊天骇浪。没想到，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我本就是干将器灵，生来孤独死也孤独，不需要温暖，不需要关怀，只要冷静地……冷静地，杀戮！没错，我只是一个有意识的兵器罢了！”说着，她便冲入了那黑暗的走廊中，脚步声渐渐远去。吕斯的思绪似乎也随着那声音而渐行渐远，他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下子瘫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不知道他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轩辕举。轩辕举轻轻地把手放在肩上，安慰他：“她不是兵器，她是一个拥有热情的人类。”
    “没想到把她也卷进来了啊。”吕斯无奈地说道，无力地仰望着天花板，“我原以为，自己什么都无法把握，好不容易上天把她赐给了我，然而我还是……”
    “不要说丧气话，吕博士。”孙侍夹着几份文件走了过来。他还是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可以说是年轻得志，参与了这么一个项目。他拿过了一份咖啡，浓郁的香味让他的脑袋清醒了很多。“令爱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就算她不是你亲生的女儿，那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情也不是假的。”
    “是啊，所以不要太担心啦。”秦池也笑着走了过来，拍了拍吕斯的肩膀。她是个二十多岁的实习生，是吕斯在大学里的得意门生之一，也是自愿放弃了其他大企业的高薪职位来到这里工作的，这让轩辕举也刮目相看。
    “我倒不是怕她因为不是亲生的事情而怎么样。虽然我也很惊讶她会知道，不过这种事都是迟早的事，无论她以后作为什么样的人活着，只要能好好活着，我就很知足了。然而，她也被卷入了这个位面中。最初轩辕举说她可能是干将器灵时，我是一万个不相信，毕竟，我不希望现在在我身边的最后一个重要的人也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然而，后来的事情已经证明了她就是干将器灵。能够在炎神使那样的高温中行动，能够和世烺产生一定的共鸣，我已经……拿不出证据来驳斥了。更可怕的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过那样的眼神，那样的气场，甚至是那样的衣服。轩辕举，那个应该就是……”
    “嗯，应该就是里人格了。正如剑有双刃，人也是。只不过她强大的潜在力量孕育了两个人格，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意识被里人格占据了。或许，跟她知道身世的真相有关吧。”
    “里人格吗……果然在这里就会不断有有趣的新发现啊！”不同于心事重重的轩辕举和吕斯，孙侍却越听越兴奋。当初选择来到这里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在这里的各种发现如果仔细系统地整理起来，恐怕自己早就纵横这个世界的科学界了吧！只可惜，这里的很多东西太过机密，并不能发表，这让孙侍经常感觉憋得难受。
    “这是对她的一场试炼。”轩辕举似乎想起了曾经戴着假面的自己，面对而又逃避，漠不关心却会挺身而出，真是奇怪的性格。“或许，在这之后，你会看见她的一次大的成长。”他回头嘱咐穆里亚：“标注一下这个里人格，代号……黑兔。”
    雨，不知什么时候下大了。世烺和奥毅冒雨钻出出租车，看着雨幕后面的stardust公司大楼。战况怎么样了？还有多少敌人在这里？他们直接打开了决斗盘，准备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战斗。
    严重损坏的门堆起的废材上，一个黑色的身影矫健地翻了出来，丝毫不顾这大雨，向着大门飞奔。奥毅本能地举起了决斗盘，然而世烺却有种异样的感受。他似乎触碰到了那个人的心灵，感受到了泪水与倔强。他的决斗盘，随着他的左手缓缓落下。
    “你在干什么，世烺，那个可能是敌人啊！”奥毅催促道。
    “不……”世烺说道，距离越来越近，他已经确定了，“收起你的决斗盘吧，那是吕灵。”
    “什么？”
    “让开！”吕灵粗鲁地把奥毅往旁边一推，脚并没有停下。在这大雨中，奥毅却可以清晰地看到，吕灵脸上的泪水。
    那个黑色的兔子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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