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比赛前夜

    少女来到了下一个城镇。这里时不时也会处在恶魔军队的威胁之下，因此每个月镇长都会举办比武大会，来选出武艺高强的人才。不止是那个城镇，附近地区的勇者们也会在每个月的这一天来到这里，一展身手。
    少女并不打算参与到这争斗之中，不过前往观看倒没什么关系。
    然而，当她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即使他们用法术伪装成了人类——也在选手中时，她下定了决心，作为最后一名选手报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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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万满意地看了看这间教室。明天，这里就将是热闹的赛场了。这次，他又是发誓下次考试进步又是补全了所有落下的作业，才好不容易争取来了这么个机会。宣传单已经发到了附近不少学校，应该会有不少人来的吧。
    “准备完毕了啊。”身后传来了世烺的声音。今天本是周末，他特意来到学校里，怀着复杂的表情看着这间即将成为赛场的教室。
    “是啊。”世烺一言不发。杜万看出来他有心事，接着试探道：“据我所知，你和吕灵、林歆他们已经好多久没打牌了吧？”
    “嗯……是的。是我太自私了。”
    “诶？你干了什么吗？”
    “我……不，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愿意说也没关系啦。吕灵、林歆他们都会参赛的吧？到时候遇到了，好好打一场，那些不愉快的事就能忘记了吧！所谓决斗，就应该是开开心心的东西啊！”杜万笑道。然而，他越是笑，世烺的表情就越沉重。
    虽然无论是世烺还是吕灵都说不清，那究竟应该是怎样的行为。欺骗？不负责任？在世烺看来，自己只是不想让更多人陷入恐慌，自己和同伴在暗处解决问题就好了。然而，事与愿违，情况失控，吕灵、林歆和纪喻都陷入了危险之中。如果自己提前告诉他们，也许结果会完全不一样……？不知道。时间并不能倒退。
    “小伙子你到哪站啊？”公交车司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整辆车上就剩世烺一个了，前面有另外一辆同一路的车，估计是拉不到新的乘客了，司机恨不能世烺下一站就下车，然后他一打方向盘抄近路去底站休息。
    “啊……到底站。”话音未落，可以很明显地感觉油门被司机踩了一脚。
    熙熙攘攘的大街，川流不息的人潮，周末的晚上总是很热闹。世烺看着窗外的世界，如果能永远这样安定该多好啊……他看见，在路边的小公园里，有两个少年正张开了手上的决斗盘，准备开始决斗。虽然因为光线暗，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不过他们应该很快乐吧。
    “所谓决斗，就应该是开开心心的东西啊！”杜万的话又浮现在世烺的脑海里。他不止一次背水一战，绝处逢生。如果是在平时的决斗里，这就是刺激，是让人快乐的。然而，这些黑暗决斗，却都是让世烺后怕不已的。一想到他当初的多个选择中，只要选错了一个，自己就会灰飞烟灭，即使是现在他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然而，当他看到其他人决斗时的笑容，似乎也就满足了……
    吗？
    为什么，自己在决斗中，即使是胜利了，也总会感觉到一丝失落？明明，自己每赢一场，这个世界的危险就会少一分。是因为没有得到感谢吗？确实，除了同伴，没有人会记得自己的拼斗。世烺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内心，并不是这样的，自己并不是期待着被授予勋章，被人们顶礼膜拜。他回想起了自己原来生活的福利院，那群小孩子。
    “世烺哥哥，听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坏人，天天想着做坏事，是真的吗？”
    “放心啦，有你世烺哥哥在，他们没法使坏！”
    那时候，那孩子放心地笑了。那是天底下最棒的笑容了。
    画面急转，吕灵的面孔浮现在他的眼前。世烺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炎神使降下的火中，并没有人感到快乐。痛苦、悔恨与惊慌的泪水，与灭亡之火相融。决斗，变成了杀人的把戏。
    不开心的决斗……这就是痛苦之源吗？世烺翻看着自己身经百战的卡组，确实，这个卡组一直是假想着在黑暗决斗中“生存下去并全力击溃对手”而组成的。明天的比赛并不是生死之战，改变一下配置，敞开心扉，和吕灵，和大家在决斗中彼此交流，或许能让自己和周围人不再痛苦了吧？
    如果决斗本就是快乐的事情的话……
    “喂，小伙子，下车了。”司机不耐烦地点了支烟。世烺麻利地收拾起卡组，走出空荡荡的车厢。Stardust公司大楼的轮廓在马路对面还依稀可辨，不少办公室里还有人在加班加点地工作。而这一侧的员工宿舍，远远可以看见二楼阳台那里正聚集着几个人，看来叶微依又把她的宝贝电磁锅拿出来了。
    “哦，世烺，才回来吗？”阳台上的一个青年最先注意到了世烺的身影，直接站上了阳台的栏杆挥手招呼，“就等你了，你不来，叶微依还不让我们吃啊。”
    那个人……应该就是绰号奥毅的周毅吧。世烺尴尬地笑了笑，一路小跑着上了楼。放下包，来到阳台，只见并不算大的阳台上挤了有十来个人。即使是“祈愿星”部门里的头号工作狂穆里亚，也换了身相对休闲的衣服，自顾自地喝着饮料。奥毅等看见世烺来了，便向叶微依起哄：“呐，人都来了，可以开始吃了吧？”
    “好啦好啦，拿你们没办法。”叶微依嘟哝着嘴，排出十来个碗，然后揭开了锅盖。香味四溢，所有人那晃荡着冰凉饮料的肚子都开始叫了起来。他们一拥而上，生怕被别人抢了好肉。叶微依无奈地耸了耸肩，将另外两个盘子端上餐桌。世烺呆呆地坐在一旁，看着奥毅他们争抢锅里的肉菜。
    “你傻吗？干瞪着眼。”叶微依笑道。
    “没……我只是在思考些事。”
    “哈，真是难得，你也会有心思。”叶微依一边说着一边帮他抢来一碗汤。
    “明天就是杜万他们的比赛了，我突然想改下卡组的方向。”
    “怎么？觉得不稳？”
    “倒不是……只是……怎么说呢，只是之前炎神使的事件中，不是和吕灵他们闹了不愉快吗。明天比赛也许会碰上，大家一起开开心心地打一盘，或许就能够稍微好一点吧。都这么久了，或许她也不是完全因为那件事生气吧。女生都有些矜持，无论对错，我先认个错，陪个礼，都会好多了吧。”
    “哼……也许吧。”叶微依撇了撇嘴，“那你打算怎么改？毕竟你的圣骑士怎么改都改不了说书做全装骑士王的本性，而这部分其实并不好玩。”
    “吕灵这个人嘛……并不是因为固定套路无聊，也不是因为杂耍操作而高兴。她想要的，是认真回应她的对手。我只是需要把搏一把的东西拿掉，增强构筑的稳定性，应该就可以了吧。”世烺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在自言自语。
    “……随便你，我不管啦。”叶微依赌气似的走开了，不管世烺怎么喊都不回应。他莫名其妙地喝着那碗汤，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你啊……你真是块木头。”奥毅一边贪婪地享受着自己满满一碗肉一边说，“对一个女生，跟你关系还不错的女生，最忌讳的事情之一就是大肆谈论别的女生。”
    “是这样啊……不对，你一直在偷听啊？”
    “这并不重要，对不对？来来来，我们带点吃的喝的，到你房间去，慢慢讨论卡组的问题。当然了，不止是卡组，关于女生的问题你也可以请教我，毕竟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猪肉还贵。男生嘛，管你谈论的是谁，都不会太在意的啦。不要感谢我，请叫我雷锋。”
    “阿嚏……谁在说我……”一个人忙活了一天的吕灵，出了趟门，刚刚回到家中，灯还没开。她索性不开灯了，甩开鞋子，拖着沉重的包，走进自己的房间，也不管衣服了，直接倒在了床上。实在是累坏了啊……明明前一天才刚刚经历了那么激烈的黑暗决斗。她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这就是自己现在的真实生活吗？随时会被袭击，随时会失去一切。虽然一咬牙决定继续打下去，但是自己能撑多久呢？
    还有世烺那家伙……明天就是比赛了啊。说不准就会遇上他。自己……该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吕灵把手伸向船边的包，摸出卡组来。如果，卡片真的有精灵寄宿的话，他们的想法又是怎样的呢？
    “那家伙……是笨蛋吧。”吕灵自言自语道，说完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突然挺起身来，拿着卡组走到书桌边上，拉开抽屉，里面满满的全是分门别类整理好的卡。吕灵就这样在台灯下，开始修改着明天比赛用的卡组。不管怎么样，世烺是个值得认真对待的强敌。而且，奥毅也说过，自己的构筑还需要更多的改进，干脆趁此机会，一并修改了。
    “我已经快看厌了。”突然，一个声音在吕灵脑海中响起，吓得她一下子从椅子上坐到了旁边的床上。门好好地关着，窗户也没动静，房间里也确实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但是，吕灵依旧可以很清楚地听见那个声音发出的笑声。
    “别找了，我不在任何地方。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说着，吕灵突然感觉眼前闪了一下，自己仿佛悬空站在一片汹涌的海上。除了那片无边无际的海洋，便是狂暴无序的天空，刺得她眼睛疼。但是还没等她看清楚，就又回到了房间里，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将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谁也不可控制。如果，你还是这样天真……为了保住‘我’，只能彻底牺牲你了……”这是那个声音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伴着让人心里不舒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