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算你懂分寸。

    路樱消失了三天，赶在过年前回了北城。
    严夏过来接机，一边开车一边骂：“你手机是个摆设吗！能不能别关机？你老公天天骚扰我和韩锡，总以为是我们俩把你藏了。”
    路樱：“送我去趟医院。”
    “咋了，”严夏问，“你这声音，重感冒啊。”
    路樱点头：“不舒服。”
    严夏方向盘一转，朝医院开去：“你这壮实的身体...”还能感冒。
    路樱差点跟她拼了。
    谁愿意别人用“壮实”来形容自己。
    严夏笑出声，连忙求饶：“行行行，那你自己，为什么会感冒。”
    “......”路樱安静数秒，“穿了件单衣，在雪地里走了三个时。”
    严夏蹙眉：“你有病啊？”
    路樱扭脸，看着她：“我被绑架了。”
    “......”
    “但我没受任何伤，”路樱平静道，“被俩半大孩救了，那俩孩不知道谁家的，大冷的天穿着破烂衣服...”
    “你停停停！！”严夏急了，“现在关键是这俩孩吗！！”
    她不该是被谁绑架的吗？
    不该为什么会被绑架吗？绑匪呢？赎金呢？
    “这俩孩太可怜了，”路樱手肘支在窗边，“一看就是没爹没妈的，鼻涕快掉到膝盖了，我就把羽绒服给其中那个妹妹了。”
    又把翡翠做的平安扣给了他们，叫他们拿去卖掉，能得一大笔钱。
    严夏被这串词给创晕了。
    知道路樱犯起傻来傻得要命，不知道她能傻成智障。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猜人家有没有爹妈。
    “然后？”严夏催问，“绑匪为了什么？”
    路樱：“只给金北周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救我。”
    “......”
    金北周没去。
    严夏清楚。
    她没去金北周的生日会，但圈子里有人去了，全程直播给她。
    路樱望向窗外：“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吃土豆了。”
    “......”
    车子疾驰到医院。
    停稳后，严夏一堆问题要问她。
    路樱精神太差：“别问了，保密。”
    “你没事吧？”严夏匪夷所思，“凭什么保密啊，这你不得跟你老公...”
    话没讲完，严夏自动住了嘴。
    都给金北周打过电话的，他自然是知道的。
    路樱：“别再提，别人只会认为我是个撒谎精。”
    人家不会信的。
    到这，路樱郑重问：“你信的吧？”
    “...确实不大可信，”严夏瞅她，“主要疑点太多，但我再不信，你岂不是太可怜了...”
    路樱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掐上她的脖子。
    两人闹着进了医院。
    挂号看诊抽血，一系列流程下来，医生下了结论：“能扛的话，扛着吧，吃药会伤到宝宝。”
    “......”路樱顿了顿，“我不叫宝宝...”
    医生搭眼看她：“你肚子里的宝宝。”
    路樱：“。”
    严夏捂住嘴巴，震惊从眼睛里跑出来。
    感情都碎成这样了，还能上床OOXX呢。
    路樱没什么表情：“不瞒你，我们最和谐的，就是被和谐的。”
    “......”
    “夏夏，”路樱握住她手，“我给严叔送送礼，让他帮我保密，好吗？”
    严夏爸爸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
    在她没考虑好怎么处理肚子里的家伙前，路樱不想其他人知道它的存在。
    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严夏：“你现在跟龙人有什么区别？”
    满脑子秘密，还不能告诉别人。
    路樱垂睫，看向被羽绒服遮住的腹：“我应该不想自己养孩。”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严夏表情正经起来：“你别冲动。”
    这桩婚姻，是路樱努力多年的成果，现在路家就剩她一人，连唯一的外公都在上年去世。
    路樱没家了。
    只剩金北周了。
    严夏这些朋友，替代不了家人的存在。
    -
    走到医院一楼大厅，路樱看见了金莓莓。
    金莓莓穿着狐狸毛的外套，风毛裹住她半张脸，孤身站在角，娇俏又脆弱，似乎在等谁。
    两人视线相接，金莓莓眼睛睁大：“二嫂...”
    路樱目光一收，想当她认错了人。
    下一秒，金莓莓冲某个方向喊：“二哥，是二嫂！”
    路樱驻足，朝她示意的地方看去。
    金北周左手拿着几张资料，右手拎了几只袋子，里面装着各类维生素和补药。
    大约是陪金莓莓过来产检的。
    路樱唇角弧度讥讽，拉着严夏往外走。
    身后有风刮过，是男人冷洌不可挡的气流。
    路樱的路被拦住。
    金北周扣住她腕，上下打量：“去哪了？哪不舒服...”
    男人手掌宽大温热，路樱只觉得烫人，躲瘟疫似地避开。
    “陪夏夏来看严叔，”她不咸不淡，“看完了，再见。”
    金北周拧眉：“感冒了？又踢被子了...”
    “再见，”路樱重复，“别传染给你们。”
    金北周表情一寸寸冷下去。
    “爸妈一直在问你，”他跟着淡了，“我该怎么？”
    路樱：“我死了。”
    金北周长眸猝然迸出火苗：“路樱！！”
    “二哥，你跟二嫂好好，”金莓莓走过来，“二嫂，今天阿瑎有急事，临时拜托二哥陪我过来...”
    伊瑎是金莓莓的老公。
    路樱理了下头发：“他是该陪的。”
    别人听不出，金北周是能听出来的，她语带嘲讽，明显在阴阳让金莓莓给他生孩的事。
    金北周嗓音冰冷：“路樱，你不是孩了，话总该知道分寸。”
    “我什么了，”路樱弯唇，“我又什么没分寸的话了？”
    到这，她目光在金北周和金莓莓身上巡视：“我让你陪你妹来产检，错了？凭什么被教训的永远都是我？是不是我没家人了，没后盾了，谁想训就能训两句...”
    话到这里，金北周眼底血红：“那我算什么？”
    “算你懂分寸，”路樱，“算你知进退。”
    金北周静静望住她。
    医院人来人往，背景音嘈杂。
    良久，金北周吐了口气，牵起她手：“别闹了行不，家里那盆水仙开了，你不想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