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离魂症

    沐瑶哪敢应下让她“回去休息”这种话。
    她微微抬头看了看荷香，见荷香一脸的如沐春风，但是眼神中却好似杀机浮现，她就知道若是自己跑了，把荷香姐一个人留这伺候，那肯定得让荷香生气了。
    “陛下，奴婢不碍事……奴婢来伺候陛下穿衣。”
    刘载均看着这侍女与荷香一起给他穿衣服，心念便转到这掌印太监李公公身上去了，心里想着怎么把这个李公公叫过来问问话。
    这李公公权利大，那也是自己便宜老爹和太皇太后给予的，那首先在他们看来，这李公公一定是个忠诚的。
    但是对他们忠诚不一定对我忠诚啊！这里面还是有极大的不同的。
    不定自己这幅身体，都是这李公公抱着长大的。想着当初自己一醒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面目丑陋的老太监抱着自己的样子，刘载均直愣愣的打了一个冷颤。
    沐瑶之前的工作不包括给皇帝穿衣服，这都是贴身侍女才能做的事儿。她依旧很紧张，只能偷偷学着荷香的动作，现学现卖。
    荷香看她笨手笨脚的样子，心里暗暗吐槽，又看这丫头总是偷偷看自己，便以为是做贼心虚，心下对自己的猜测又更加笃定起来。
    这时候皇帝突然打了一个冷颤，荷香赶紧加快手上的动作，道：“陛下，奴婢万死，给您冻着了吧，”又转头对沐瑶道：“沐瑶妹妹，我们麻利着些……”
    她心里是有数的，面前这个弱柳扶风的，多半以后是要做娘娘了，此时再给她脸色看那就是大大的不明智了。
    “今后可还得把这蹄子照顾着点……”荷香心里暗暗想着。
    “啊，没事儿没事儿，不关你们的事儿，”刘载均心思不在她俩身上，看着旁边站着的端热水过来的宫女道：
    “顺子呢，去把他给我找来，怎么早上没见人？”
    经过昨天云芝那一席话，刘载均已是对顺子放下心来，这货这么一个贪生怕死的东西，竟然因为之前“自己”梦中啼哭，也敢和云芝定下那样的合作。
    这顺子看来对自己倒确实没得啊。
    ……
    却这顺子，那也是不得了的人物，除了宫里的几个贵人，那走到哪都得是别人给他让路。不过这会儿，他正坐在官房上上大号呢。
    旁边还有一个太监，一脸难过的闻着味儿，侍候在一旁。
    “诶……”顺子长出一口气，“今儿个可得多喝点水了，你看这干的……”
    那旁的太监连忙接话茬着：“可不嘛！那些个龟孙子，没一个省心的！天天就想着从您这儿捞油水，自己却啥正事儿都不干，全指着爷爷一人忙活。瞅瞅给我爷爷这累的，水都没空喝一口……”
    顺子瞅了瞅这太监，伸了伸手，这太监赶紧把搓软的粗纸递过去。顺子擦了屁股站起身来，穿好了衣裤，看着面前去铺香灰的太监道：
    “你这夯货你也别别人，昨儿个爷们让你去给宫女们不准乱传陛下的什么“肉翅膀”，怎的到了晚膳的时候那些个贱人还在陛下背后瞅来瞅去的？”
    那太监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跪在地上道：“爷，这您可怨不得孙子啊，孙子去的时候这都已经传开了……”
    顺子听了，撇了撇嘴，在心里暗自腹诽：没用的东西。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问道：
    “昨儿个夜里那些臭娘们儿又在底下叨咕什么话了？”
    那太监赶忙回道：“爷，今儿早上咱们眼线报信儿，除了陛下……拔鹅毛这个事儿，宫女们还了陛下昨日抱了荷香主，是现在私底下啊，都已经有人把荷香主叫“香妃”呢。”
    这事儿昨天他是在场的，他倒不认为这荷香能那么快上位，现在看起来，除了云芝已是必然的，也就只有那个叫做沐瑶的宫女倒是机会比较大一些。
    但是荷香是什么人他可太清楚了，想当初……
    还在沉思呢，外面就有宦官的声音响到：“哎哟！黄公公！陛下着急着找您那！”
    不敢迟疑，顺子拿着熏香出了门，又在身上熏了熏，赶忙向乾清宫跑过去。
    刚到大厅，就看见皇帝坐在正首正在吃早点，那荷香和沐瑶也分坐两旁，荷香倒依旧是风采照人，那沐瑶看着却像是刚受了罚似的，哭唧唧的脸还带两个黑眼圈。
    “陛下，奴才来给您请安了……”顺子跪地，一脸谄媚。
    刘载均一看他来了，便招呼着“干啥去了你，这一大早就没见人……赶紧起来吧，吃早饭没？来一起吃吧，弄这么多，她俩又不怎么吃……”
    他现在已经把顺子当做自己人了，和他话也越发熟络起来。
    顺子爬起身来，道：“回陛下，的已是吃过了。”然后几步上前，从一旁的宫女手上夺过茶壶，给刘载均斟起茶来。
    刘载均笑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事儿的，我这也吃好了，你们收拾一下，顺子你和我到书房来。”完，就往书房走去。
    此时阳光初上，光线透过纸质的窗户，在书房里撒上橙色的光晕，刘载均坐在正座上，这座椅虽是紫檀木，却可能因为时间比较久远，已经没有什么香味儿了。
    这玩意关键是没个垫子，他此时正处于身体抽条儿、长个子的时候。身上肉不多，以至于坐在这实在是硌得慌。“得找人做个垫子。”刘载均随口低声着。
    “陛下，何事吩咐奴才？”顺子恭顺地问道。
    刘载均头朝着屋外抬了抬，示意让他把门关上，顺子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是有要事相询，就出去让宫女们都走开，叫两个自己熟识的太监在外面守着不让他人靠近，把门闭紧。
    刘载均看他这操作，可以啊，得力的啊，道“来来来，别站着，过来坐。”
    顺子谢过陛下之后，坐在一旁，拿起茶壶倒茶。就听见皇帝道：
    “你多半也察觉朕和之前相比是有变化的。”
    “朕自上次入那冰水之后，这脑子啊，就疼……尤其是一想到之前的事儿，哎呀，疼得厉害。”
    他顺子能混到今天可全仰仗着面前之人的，急忙放下水壶站起身道：
    “陛下！您可别吓奴才啊，奴才胆子是的……奴才不经吓的啊！”
    “不是不是，你听朕，”刘载均一看顺子的样子，手压了压让他别着急：
    “朕只要不使劲儿想之前的事儿，就没什么问题，只是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顺子安定了一些，诧异的望着刘载均着：“陛下这莫非是‘离魂症’？”
    “嗯？”刘载均还在想着怎么形容这个失忆的事情，听他这么一倒是来了兴趣，连忙问着：
    “怎的，你听过这种症状？朕这两天还在想是什么原因，这事儿又不敢乱给他人……”
    “哎哟！陛下！”顺子连忙颤抖着手就想往刘载均头上摸去，又觉得不合适，就停在了中途，回忆着着：
    “奴才的时候和爹走南闯北去卖艺，当年就有个同乡的大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他那锤子出了差错，砸到了脑袋。之后他不仅忘了自己的把式，连一同卖艺的兄弟都不认识了。当时大家都他这是遭了邪，”他吞了口唾沫，压低了声音继续道：
    “我爹那就是得了这‘离魂之症’，因为已经半只腿到了地府，命大又跑回来了，只是魂魄已是离了一部分，却是找不回来！奴才今儿听陛下这么一，才猛地想起这些事儿，觉得陛下的症状和他……倒是有几分相似呐！”
    刘载均一听！诶？有门儿啊！这个法到位啊！连忙假意顺着问道：“朕也是有些怕啊！你这同乡后来呢？可出过什么问题？”
    顺子皱着眉：“他丢了吃饭的把式，就没办法再跟着一起卖艺了，后来就和他兄弟一起回老家了……不过奴才记着最后看他的时候就只是人有点木木的，倒是没见有什么旁的问题。”又看了看刘载均着：
    “陛下，您先别担心，奴才这便寻人去老家那边问问，此事事关重大啊陛下，您可千万莫向他人提起，以免出什么岔子啊！”
    好嘛！刘载均还担心这顺子会和谁起这事儿，他倒是自己先钻到套子里来了，眼下已是内心大定。
    “行！顺子，这事儿朕可没和别人过，你是朕最信任的人，就算是忘了所有的事儿，也不曾忘记你啊！”刘载均“真诚”的看着顺子着。
    顺子虽和这陛下一直相处的不错，但何时听过这种“情话”，他自进宫，虽一直跟在刘载均身边，可那太子身边又岂止他一个太监，那也是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才熬直到今日。
    现在听到陛下这么，当下都想把自己的心肝都剖出来给皇帝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头磕的“咚咚”作响，
    “陛下！……陛下信任奴才，奴才自是甘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
    这次这话的时候，刘载均都能感觉到和以往的不同，那真挚的情感流露，让他觉得还挺感动！连忙走上前，将他扶起，让他在旁边坐好，才着：
    “顺子咱俩哪还用这些虚礼，朕确实有事儿要问你。”
    顺子眼眶通红，望着皇帝着：“陛下您，顺子自是知无不言。”
    然后就听刘载均着：“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公公你熟吧？你给朕讲讲他。”
    顺子一愣，通红的双眼登时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