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她，小阿岁，超凶！

    木牌被扯下的瞬间，阿岁仿佛看到附着在木牌上那与谷芊华隐隐缠连在一起的线被扯断。
    阿岁下意识地眼前一亮。
    而“程程”显然也没料到谷芊华的举动，脸不再是刚才的欢喜与得意，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茫然不解，
    “为什么？妈妈……你不想要我这样的孩子吗？”
    明明他是按照所有妈妈想要的孩子样子在做的啊。
    他有哪里做得不好吗？
    为什么，这个妈妈也不想要他？
    ……
    谷芊华在听到阿岁，眼前的这个“坏鬼”是她亲自从外面请回来的时候，她就猜到和她亲手给程程挂上的这个木牌有关了。
    更甚者，其实在她第一眼看到女孩口中的阿呆时，她便已经认出了那是她的程程。
    原来的程程。
    只是真相太过突然和诡异，她下意识选择逃避。
    直到阿岁对着程程直白的出那句“你麻麻不要你了”。
    谷芊华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错事。
    她从来没有想要不要程程。
    她只是，太过强求了。
    程程虽然看着比其他孩子要呆，但其实，他什么都懂。
    “对不起……我只想要我的孩子，你能不能，把我程程的身体还给我？”
    饶是清楚眼前的孩子可能是所谓的坏鬼，但对着对方茫然不解的目光，谷芊华依旧没法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
    她只是看着他，同时恳求他。
    恳求他离开。
    “程程”对上她恳求的目光，先是不解，然后是失望，紧接着，是愤怒。
    明明，明明是她把它带回家的！
    现在凭什么又要丢掉它？
    它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程程”蓦的瞪向玄关处的那道身影，眼底一点点散出凶戾的光。
    都怪他。
    要是他不回来就好了。
    杀了他。
    只要让他的魂体彻底消失，他就还能成为妈妈的孩子！
    所有人只见，随着“程程”眼底的杀意愈深，他周身似隐隐散出一股叫人难受的黑色气息。
    谷芊华敏锐地意识到它要做什么，脸色猛地大变，在他动作的瞬间，她几乎是同时起身，直直朝着玄关处的程程魂体扑去，
    “不要伤害他！”
    然而被凶戾气息包裹的凶鬼哪里还能听得见她的话，他不管不顾，凶鬼的魂体化作一团巨大黑气猛地朝着玄关扑去。
    眼见着黑气就要将谷芊华连同程程的魂体一并淹没。
    就在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阿岁动了！
    只见她的身体猛地往前一蹿，整个人竟是直接蹿进那股黑气之中。
    就在谷芊华以为她主动被黑气吞噬的时候，身处黑气中的阿岁却是手一伸，肉乎乎的手在那汩汩黑气中精准地抓住某个魂体。
    阿岁没有犹豫地用力一扯。
    魂体被硬生生从黑气扯出。
    仿佛是强行撕离了那层黑气一般，阿岁一扬声，抓着那凶鬼的魂体甩抹布似的用力往地上一摔。
    “让你还凶！让你还凶！”
    四师父了，当敌人对你凶的时候不要害怕。
    比敌人更凶就好了。
    阿岁此时鼓着一张脸，努力扯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一边骂，一边抓着魂体往地上摔。
    她，阿岁，超凶！
    不管是原本吓得瑟瑟发抖的阿姨还是谷芊华都明显愣在了当场。
    就连阿呆也隐晦地瞪大了眼睛，直愣愣看着阿岁宛如暴力萝莉般的摔鬼举动。
    再想起之前被狂风刮飞的经历，程程的魂体罕见的露出一丝正常人的情绪。
    的魂体先是一颤，然后晃悠悠，晃悠悠，挪动着躲到了谷芊华的身后。
    凶，怕。
    而那边，随着阿岁的一下下摔打，凶鬼周身原本还附着的黑气眼见着散得几不可见，连带着整个魂都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就那样蔫哒哒地被阿岁抓在手里。
    见状，阿岁似乎终于满意了，脸板着，问它，
    “还敢凶吗？！”
    凶鬼瑟瑟发抖，
    “不、不敢了……别、别打我……”
    谷芊华莫名有些同情，但很快她就注意到因为凶鬼脱离而躺在地上的程程的身体，这会儿再顾不得震惊为什么一个女孩会这么厉害，忙问，
    “、天师！现在我该怎么办？是不是把我的程程送回他身体里，他就能变回之前那样了？”
    阿岁闻言歪过脑袋，刚要话，手里的蔫蔫已经开口，
    “回不去了！”
    蔫蔫的凶鬼声音里带着些许恶意道，
    “生魂被驱逐本体超过七天以上，它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鬼体。他死了，活不过来了！”
    谷芊华只觉脑中一声嗡鸣，身体禁不住一阵踉跄，险些直接栽倒过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凶鬼，下一秒却是看向阿岁。
    她不信它的话，她要听天师！
    “它、它的不是真的，对不对……天师？”
    阿岁对上谷芊华恳求的目光，脸却紧紧绷着，好半晌，才糯声开口，
    “正常情况，是这样的没错。”
    一句话，叫谷芊华的心如坠冰窟。
    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地啪嗒下，谷芊华扭头，红着眼看向那依旧茫然站着的程程魂体，心底的悔恨和痛苦在这一刻如潮水汹涌而来。
    “是我的错……是我亲手害死我的孩子，是我错了！啊啊啊……程程，妈妈错了呜呜呜……”
    谷芊华跌坐在地上，一边着一边捶胸，原本精致的女人此刻却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
    那凄厉的哭声，透着痛苦与绝望，传入屋内众人的耳中。
    程程魂体依旧木呆呆地看着，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伸手，魂体隔空触碰着谷芊华的脸颊，似是要替她擦掉汹涌的泪。
    他，
    “妈妈……不哭。”
    谷芊华哭得更凶了。
    而看着她这么痛苦的样子，刚刚恶意戳破她幻想的凶鬼却没感受到半点愉悦，反而蔫哒哒任由阿岁拎着，鬼体异常的沉默。
    至于阿岁，她看着痛哭不止的谷芊华，脑袋歪了歪，又歪了歪，脸上写满了茫然不解。
    姨姨哭得好凶啊。
    不过，她为什么要哭啊？
    “阿岁正常情况是这样，但阿呆这个是非正常情况啊~”
    脆生生的话语，一下子打住了谷芊华的所有眼泪。
    她顶着几乎哭花的脸看向阿岁，似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好半晌，她才终于沙哑着声音，怔怔开口，
    “所以……程程他、还有救？”
    阿岁点头，脸一脸的笃定加理所当然，
    “有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