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安保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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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清晨，霜是最先醒来的。
    我推开窗时，窗棂上的冰花正簌簌地往下掉。它们在窗台上，碎成晶亮的粉末，转瞬就化作了水痕。远处的屋顶铺着一层薄霜，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银光，像是谁在夜里偷偷撒了一把盐。霜是冬天的语言，它以结晶的方式讲述着夜的寒冷。
    巷口的早餐铺子比往日开得晚了些。蒸笼掀开时，白汽遇冷凝结，在老板娘的发梢挂上了细的水珠。买早点的老人裹着厚重的棉袄，双手拢在袖子里，跺着脚取暖。他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划出短暂的弧线，很快就消散了。油条下锅的"滋啦"声在寒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脆，油香混合着晨霜的清冽，构成了冬日特有的气息。
    公园里的湖面结了一层薄冰。几个孩子蹲在岸边，用树枝戳着冰面，听着冰层发出的"咚咚"回声，笑得像一串风铃。冰下的湖水依然在流动，只是放缓了脚步，如同一个老人蹒跚的步履。柳树的枯枝垂在冰面上，影子被冻在了冰里，像一幅水墨画。
    正午的太阳苍白无力。阳光穿过枯枝，在地上投下细瘦的影子，如同老人手上的青筋。长椅上着几只麻雀，羽毛蓬松得像毛球，它们不时抖动着身子，试图留住体温。一位老人坐在长椅另一端，从口袋里掏出馒头屑撒在地上。麻雀们先是警惕地观望，继而心翼翼地靠近，最后大胆地啄食起来。老人看着它们，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像是看着自己的孙辈。
    菜市场里，冬笋带着泥土被摆上摊位。贩用沾着泥的指甲剥开笋衣，露出里面嫩黄的笋肉。"今早才挖的"，他向来往的主妇们吆喝着，白气从口中喷出。卖羊肉的摊主正在剁骨，刀起刀间，羊排整齐地分开，露出骨髓的粉红色。他的围裙上沾着血渍和脂肪，在低温下凝结成了蜡状。
    黄昏来得特别早。才四点钟光景，天色就开始转暗。路灯亮起时，雪花悄然而至。起初只是零星的几片，试探性地飘；不多时便纷纷扬扬起来，像一场无声的狂欢。雪花在行人的肩头，在汽车的引擎盖上，在超市的塑料棚顶上，每一片都带着独特的形状，却在触碰到物体表面的瞬间失去了个性，融入了集体的白。
    我站在窗前看雪。楼下的孩子们已经跑出来，仰着脸接雪，伸出舌头品尝冬天的味道。他们的欢叫声刺破了雪夜的寂静。一个红衣女孩在雪地里转圈，红衣服在白茫茫中格外醒目，像一簇跳动的火苗。她的母亲站在不远处看着，嘴边挂着微笑，呼出的白气模糊了她的面容。
    入夜后，雪下得更大了。我煮了一壶红茶，看热气在冰冷的玻璃上凝成水雾。用手指在水雾上画了颗心，透过这颗心看外面的雪景，一切都变得朦胧而温暖。茶香在室内弥漫，与窗外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收音机里播放着老歌，沙哑的男声唱着关于离别的故事，与雪夜的气氛莫名地契合。
    深夜，雪停了。我穿上大衣出门。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冬天在对我耳语。区里的汽车都盖上了白色的棉被，灌木丛变成了一个个雪蘑菇。路灯的光被雪地反射，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柔和的橘黄色光晕里。我的影子在雪地上拖得很长，边缘模糊，仿佛随时会融化在雪中。
    远处传来铲雪的声音。物业的老张正在清理道路，铁锹与地面的摩擦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他看见我，停下动作擦了擦汗。"明天早上路就好走了"，他。白气从他口中喷出，在灯光下像一缕轻烟。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身后留下两行脚印，很快又被新的雪填平。
    回到家，发现窗台上了一只冻僵的麻雀。我把它捧在手心，感受到微弱的心跳。用毛巾包好放在暖气旁，倒了点温水在旁边。半夜醒来查看，它已经不见了，只留下几片羽毛和歪歪扭扭的爪印，通向敞开的窗缝。这的生命，终究是属于广阔天地的。
    黎明时分，我再次来到窗前。雪后的世界纯净得不像人间。树枝上积着雪，偶尔有雪块掉，在寂静中发出"扑"的闷响。第一缕阳光照在雪地上，折射出钻石般的光芒。远处有早起的人开始清扫门前的积雪，"唰—唰—"的声音在冷空气中传得很远。
    冬天就是这样，用寒冷考验着万物的韧性，又用纯净抚慰着疲惫的心灵。在严寒中，生命不是消失了，而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春天的召唤。就像那只冻僵的麻雀，给它一点温暖，它就能重新飞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