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龙涯山

    夏至，赤日炎炎如火烧。
    在风国，历来把夏至日称为“朝节”。
    在这一天，全国官员可休沐一天，女子则绣会制彩扇及香囊，用来赠予心上人。
    彩扇用以驱热，香囊又可驱蚊抑臭。在夏日里，把这两样赠予心上人，可谓无微不至了。
    容华一向对这些是不关心的，一来她没有心上人，二来她于女红实在愚笨，也折腾不来这些。
    可是，今年的朝节，容华不关心也不行了。
    许松近日闲来无事，不管做什么都要撮合容华与许墨，恨不得他们马上情投意合、如胶似漆，好顺利生个许家子嗣出来。
    这不朝节来了，许松就抓住了这个好时机，前一天晚上就派人过来梨白院，送了十几样时新的扇面来。
    他知道容华手笨，便干脆叫人绣好了大半，容华只需要加一两针就可。
    容华看着这十几样扇面，有些欲哭无泪，这些绣样不是鸳鸯就是并蒂莲，只是形态各异。
    想不到许松这样的人，喜好居然是这样热烈奔放的，他好歹是读过书的，就不能选点含蓄蕴藉的么？况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好意思送，许墨好意思用吗？
    可惜，就算容华心中再不愿，也不好拒绝许松，总得做个样子出来。
    于是，过了三更，容华就认命的起了床。她拿了一盏烛火，悄悄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容华来来回回权衡利弊，终于挑选了一个色彩不那么斑斓的扇面。可惜，色彩虽好了些，但是却是鸳鸯的图案。
    容华认了命，拿了扇面，在微微跳动的烛火中，慢慢绣鸳鸯的眼睛。
    许松为了撮合容华与许墨，想要提现容华对许墨的情意，便特意嘱咐绣娘留一两针给容华绣，想着就一两针，容华应该没问题。
    可惜，许松显然高估了容华。许松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些绣娘绣工特别好，那些图案在扇面上是那么栩栩如生，又那么细致入微，不算留得的那两针，简直十全十美。
    因此，容华这个绣工差的，就算只勾了一两针，也显得特别突兀。
    容华绣好那两针，对着烛火一看，挫败极了。怎么说呢，感觉就像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容华当然不想当粒老鼠屎，她只得拆了改，改了拆，如此反复，大概绣了百十遍，也还是不满意。
    “公主，你怎么在这里？”
    翠意走了来，手上拿着灯笼，脸上有些诧异。
    容华与扇面较了劲，没有抬头，依旧对着烛火小心翼翼的绣那两针。
    “许松昨晚不是送了扇面来么？我正在绣呢。”
    “那个，许大人送来的扇面绣得差不多了，公主只需要加一两针就可以了。就那么一两针，一口茶的功夫就绣好了，公主何苦半夜三更起来？”
    翠意吹灭了灯笼，把灯笼转身放好，便朝容华走了过来。
    “那个……。唉……，我实在对自己的女红没信心，只能提早起来了。”
    容华又绣好了两针，可惜还是不称心。她皱了眉，眼里全是苦恼。
    “如今看来，我果然有自知之明。”
    翠意凑了过来，见公主那样认真，便忍不住出了些主意。
    “公主，不要斜着进针，这样容易错开针脚，把这个眼睛刺得散了。”
    容华停了下来，重新进针，果然好了很多。
    在翠意的帮助下，容华总算多了些窍门。她又试了几次，绣出来的那两针，与整个扇面相比，总算不那么突兀怪异。
    容华看着她折腾了大半夜才出来的成果，心中激荡无比，抱着那扇面舍不得放开。
    “翠意，我这样费功夫绣出来的扇面，实在不想送了许墨。要是能送给你与阿弟就好了。”
    “公主，夏至日的彩扇，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只能是女子送给心上人呀。”
    “虽然王爷并非公主的心上人，但却是公主的夫君，公主送他也算合情合理。”
    翠意坐了下来，把凳子朝容华坐着的方向挪去，挨得容华近了些，便抬起双手，替容华按揉眼角，好使她放松些。
    “我没有心上人，夫君也是迫不得已才嫁的。这次送彩扇给许墨，只是权宜之计，搪塞许松罢了。”
    容华闭了眼，手中依然抱着扇面，嘴上也是极力撇开许墨，显然舍不得这番心血给了许墨。
    翠意看着容华，笑了笑，没有接话，只手上仍旧按揉着。
    “翠意，等天亮了，就是夏至日了。”
    容华终于放开了扇面，又顺手把扇面放到了旁边。
    “嗯。翠意知道呢。”
    翠意停了按揉的手，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她见容华睁开了眼，便刻意转过了头，拿了剪刀，假装剪灯花。
    “我前几天已向许松透露了想在夏至的时候，去龙涯山避暑。许松同意了，还说刚好许墨要休沐一天，叫我与他一同去。”
    “明日我想一人去。翠意就去宫中，陪一陪我阿弟吧。”
    容华伏下了头，靠在了翠意的膝上，声音如往常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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