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伸冤

    霍怀瑾似没感觉到她的目光般，面色不改，眼帘半阖的低着头，没有动作。
    乔为初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哼一声，转了目光去看晴娘。
    “他是霍怀瑾，然后呢？”
    晴娘还在怔愣中，有些恍惚。
    “啊？你说什么？”
    乔为初伸手摸摸她的脸。
    “回神啦。我是问你，他就是那个怀瑾，然后呢？”
    手心带着点点凉意，刺的晴娘心尖儿一颤，猛地回神，悄然红了耳尖，略带羞赧的笑了笑。
    “对不起，是晴娘失礼了。”
    乔为初不在意的摆摆手。
    “说正事吧。”
    晴娘心口一凛，面上红晕瞬然散褪去，就余一片白。
    她敛下眸中神色，提着裙摆起身，转身走到霍怀瑾身前，“砰”的跪下，磕头道：“晴娘有冤，求请大人接案，得一个明。”
    乔为初眸光一闪，歪头笑意盈盈的看着霍怀瑾。
    霍怀瑾眉心浅浅一蹙。
    “你可知何等案会到刑狱司手中？”
    晴娘低低笑了一声。
    “自然是知的。刑狱司非灭门不接。”
    霍怀瑾眉心微微舒开。
    “那你报来。”
    晴娘刷的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似不敢相信，他这就愿意听了。
    霍怀瑾沉眸与之对视。
    “怎么？说不出吗？”
    晴娘身心齐齐一颤，连连摇头。
    “不，民女可以。”
    她抿唇，眸底流光一转，浮上几分怅然，还藏了点点恨意。
    “不知大人可还记得江南祁州晏家的灭门案。”
    晏家？
    霍怀瑾眼珠微微一动，看她的目光中多了一分探究。
    “多年前，祁州首富的晏东来的晏家？”
    晴娘点头。
    “嗯。十三年前，晏家被人一夜灭门，官府上门探查后，说是仇家寻仇，便草草结案，但又因晏家已无后人，便将家产悉数充了公。”
    霍怀瑾在刑部的卷宗室里看过这个案子。
    是三年前，他在探查江南另一家周家的灭门案时翻看到的。
    而周家所住的房子，正是晏家当年的房子。
    他当时查看卷宗时，就隐约感觉晏家的案子有点奇怪，但证据链是齐的，案子判的并无问题。
    他奇怪点有二。
    一，周家的案子和晏家相似。
    都是被人投毒而亡。
    全家上下，包括奴仆在内，无一幸免。
    二，则是凶手是如何做到让所有人都吃下带毒的食物。
    而现在……
    霍怀瑾眸光暗敛：“你说晏家案有异，是何？有证据吗？”
    晴娘勾唇。
    “我就是证据。”
    霍怀瑾眉梢微不可见的挑了一下，眸色深了深，盯着她看了几秒，脑中忽而精光一闪。
    “你是晏家人？”
    晴娘颔首，又俯身行礼：“小女晏揽晴，是晏家三房幼女。”
    霍怀瑾：“那你当年是如何逃脱的？”
    晴娘嘴角拂过一抹苦笑。
    “我自小身体不好，被一游方道士带走了。在及笄那年，师父说我家中有祸，让我回家奔丧。
    我归家那日，正是满门被灭的日子。
    而他们死前所准备的宴席，正是迎我归家的宴席。”
    乔为初眸里浮上几分怜悯。
    晴娘恰好看到，对她凄然一笑。
    “他们并没有吃。”
    乔为初眼皮一跳。
    晴娘道：“我因路上耽误了，到家时已接近子时了。
    我到府门前时，就听周围十分安静，我以为他们等不到我，先休息了。
    但奇怪的是，门口并无等我的人。
    我虽自小离家，但记忆里，父母还是很疼我的，按记忆所想，即使大伯二伯他们不等我，父母应也会等着我归家的。
    可那日，府中安静的似连风声都没有。
    我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都没见来开门，我便干脆自己翻墙进了门。
    一开始，我并未发现端倪，直到进了前院的堂屋……”
    她刷的红了眼眶，声音也带上几分哽咽。
    “我所有的亲人，都齐齐刷刷的躺在地上。
    他们身上无伤痕，屋内也无打斗的痕迹。看着，确实像中毒而亡的样子，但我检查过尸体，他们身上并无中毒的痕迹。
    而且，我看过了，桌上的饭菜，都没有翻动过的痕迹。
    我心中骇然，顾不上其他，急忙跑去府衙报了案。
    可等州府府衙衙役来了后，屋内却变了样。
    桌上的饭菜被人翻动了，他们身上也出现了中毒的反应。
    我当时说了很多，没人信我。
    官府查了半月，最后定了个仇家寻仇。
    事后，不论我怎么伸冤，都无人理我。还说晏家的案子是死案，无人能翻。
    去年我再去问，约是被我烦极，一个小衙役告诉我，若想翻案，只有寻上刑狱司，才有一线希望。
    我带人上了京，但整整八个月，我都没办法敲开刑狱司的门。”
    乔为初闻言扭头看向霍怀瑾。
    你们这么难找的？
    霍怀瑾淡然的回看了乔为初一眼，道：“去年边关有异动，我在边关呆了一年，一月前才回京。”
    晴娘点头。
    “晴娘知道，晴娘也去边关寻过，只是运气不好，没寻到您。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遇上您。
    苍天有眼，我晏家有救了！”
    她俯身，对霍怀瑾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求请霍大人出手，给小女子一个明白。”
    霍怀瑾没有接话，而是转眸看向乔为初，用眼神询问：你怎么看？
    乔为初侧身躲了躲，回眸瞪他：人家找的是你，关我什么事？
    霍怀瑾没出声，只是用口型回了她两个字。
    户籍。
    乔为初一怔，生气的眼瞪更大了。
    你无耻！
    霍怀瑾浅笑不语。
    乔为初：……
    她气恼的无声磨了磨后槽牙，对他挥挥小拳头。
    算你狠。
    她起身，走到晴娘面前。
    “人呢，死了十三年了，案发现场早就没了，你若真想求一个真相，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晴娘怔：“什么路？”
    乔为初淡淡：“开棺验尸。”
    晴娘刷的变了脸色，似急似气，发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
    “可人都死了十三年了，即使有尸体也早就化成白骨了，怎么验？”
    乔为初一脸淡然。
    “我自由我的办法，你只需说你愿不愿吧。”
    晴娘眼瞳震震，怔怔的盯着她，久久没有动作。
    乔为初也不催促，只平静的与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