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晚了

    苏如瑾在张氏的脸上见不到高兴的表情，不由的皱了眉：“母亲，您不为我高兴吗？”
    张氏根本就笑不出来，以前她也没有觉着苏如瑾的想法什么不对劲，也没有认为苏如瑾想嫁个高门大户有什么不好，才会味的想偏帮着苏如瑾，满足苏如瑾的愿望。  但带着苏如瑾处处抢邹氏帮苏如璃看中的人选，甚至不惜拉下脸拦着魏征。
    可是苏如瑾意欲借名声赖上赵书涵的事，也给了她个重击，她虽然出身不高，只认得几个字，但也是自文人家中，知道女儿家的名声有多么的重要。她怕苏如瑾错再错，才会转头劝苏如瑾认命，从苏君琛安排的那三个人家中挑选个。
    苏君琛强行将苏如瑾送到寺院，她也是恨苏君琛的无情的，可苏如瑾的再次私逃，更是个重重的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之前她还能骗自己，当初苏如瑾私逃出府，是年幼不懂世事，被孟二公子引诱，又有黄氏的唆使，才会做出那种傻事来。
    可而再，再而三，还能说年幼无知吗？
    之后，苏海让苏君琛送她回娘家住了几天，在娘家里，她听到了父亲母亲哥嫂对她的埋怨，她才渐渐的看到了因在意苏如瑾而直忽略的事实。苏君琛那样处置苏如瑾的方式是没错的，苏家不再是以前那个不被人在意的三品将军府，而是京都炙手可热的人家。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将军府，有想巴结的，有想利用的，甚至有想陷害的，不能让苏如瑾这粒老鼠屎，毁了将军府。要是将军府毁了，张家也是会受到牵连之祸的。
    张氏叹了口气，脸失望地看着苏如瑾，道：“这些年你直跟在你祖母的身边长大，我有些地方确实是忽略了教导你。可你也这么大了，有辩明事非的能力，些事你是真不知道，是不愿意去想，还是对你来说真的不重要？以前的过往什么都不说了，你觉着家里亏欠了你的，你要闹腾，我劝不了你。就今天的事，你认为还可能继续下去吗？”
    张氏挥手，她身边的丫头去关上了院门。
    苏如瑾惊了：“母亲，你要做什么？”
    张氏没有看她，只是平静地道：“你放开黄氏，放下金钗，我派人送你去西三厅，我们就当这事没有生过，要不然，你也别怪我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如瑾再不明白就真是个傻子了。
    她之所以敢跑到过来闹场，就是想着自己真是将军府里的大姑娘，相着祖父父亲母亲还有兄长不可能点点也不念着骨肉亲情，真对她斩尽杀绝。
    可现在母亲的举动，彻底的毁掉了她的信念。
    连母亲都能对她狠下心来，那兄长父亲，甚至没有感情的祖父会怎么对她？
    苏如瑾有些慌了，更多的是歇斯底里：“母亲，连你也不管我了？”
    张氏木着张脸，根本没有什么表情：“管，我管过很多次，可是我说的话你听吗？现在是我最后次管你，放了黄氏回西三厅。”
    苏如瑾听明白了，母亲是不会帮她的，甚至也不愿意管她了。现在在母亲的眼中，她甚至还没有黄氏来得重要。
    她从没有想到，母亲会是这样个态度。
    苏如瑾真的觉着世界塌了，她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她手颤在黄氏的脖子划了条口子，血珠子下子就迸了出来，黄氏只觉着脖子痛，哭叫了起来：“母亲救我。”
    黄氏的求助，让张氏的脸上有了表情，她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苏如瑾狰狞地看着黄氏，被打了巴掌的脸红肿得有些吓人，她道：“我想要做什么，我想要回我失去的切。”
    张氏摇头：“晚了。”
    是真的晚了。
    如果苏如瑾不从寺庙里逃走，如果苏如瑾不入四皇子府，如果苏如瑾今天不跟着四皇子来，如果在府门口苏如瑾不是怨恨将军府，而是开口就是求助的话，那切可能还有回旋的余地，苏家可以名正言顺地向四皇子要回自己走失的表姑娘。
    但刚刚苏如瑾与四皇子在府门口的那举动，已经张扬得满京都皆知她是四皇子的人了，还是个连名份也没有的侍妾，那就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她了。
    妾的娘家人都不能算得是上正经的亲戚，何况是没有名份的侍妾，她充其量也不过就是个侍妾的表姑姑，哪里能插手四皇子府里的事。
    “我不！”苏如瑾大叫道，目光里流露出了浓浓的怨恨：“竟然你无情，那我也就无义。”
    “那你想要做什么？”院门被推开，苏君琛走了进来。
    苏如瑾硬着头皮将金钗对准了黄氏的脖子，道：“你说我想做什么。”
    黄氏见苏君琛眼睛都亮了，急忙喊道：“相公，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苏君琛只轻轻瞥了黄氏眼，就移开了目光。
    他该说黄氏傻呢，还是没脑子。苏如瑾现在只是强弓之硬撑着而已，哪有敢杀人的胆子。黄氏这么闹，不是提醒着苏如瑾往这条不归路上走吗？
    他心里埋怨着，脸上没流露出半分表情。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点点的退让，不然就会让苏如瑾越觉着有了筹码。
    他走到张氏的身侧，伸手扶住了张氏，低声安慰：“母亲你先离开，这里有我呢。”
    张氏也实在不想呆下去了，眼不见则心不烦，呆在这里，她只以能是左右为难。
    她点点头，叮嘱了声：“你小心点儿，”余了又补了句：“也别伤了黄氏。”
    苏君琛低声道：“我有分寸的，不会出大事，只不过黄氏要吃点苦头了。”这话，他倒是说得很有把握，他太了解苏如瑾了。
    张氏“嗯”了声，就转身准备走了。
    苏如瑾真的慌了，她将金钗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尖叫着：“你敢走，我就死在这里。”
    张氏的脚步僵，浑身气得打颤，苏如瑾她还有没有点做为苏家女的意识。今天是苏君丹成亲的日子，马上就要将新娘接回来了，府里府外都是客人，要是苏如瑾真死在了这里，那不是给了四皇子个针对将军府的借口吗？
    苏君琛深吸了口气，轻轻抚住了张氏，毫不留情的瞪着苏如瑾：“你要死，就死吧！”
    轻飘飘的六个字，几乎是压死苏如瑾的最后根稻草。她手中的金钗成了烫手的山芋，丢了她就没有依仗了，不丢，她又不知道该拿什么来威胁苏君琛。
    苏君琛料定她不敢死吧，他也不在乎黄氏，她根本就没有以威胁得到他的办法。
    就在苏如瑾左右为难的时候，她身边的圆脸丫头瞧见若伊探头探脑的进了院子。
    若伊老远就看到庆柳院门口围着堆人了，走近又正好听到苏如瑾的那句“死在这里”的话。她当即就往庆柳院的大门那走。
    祝姑姑可是吓得小肚子都在打颤，急忙上前拦住若伊，“县主，可不能去。”
    “姑姑，我得去。”若伊小脸板得很严肃，“大哥祖父不在，这时半会儿也寻不来。要是她真死了，府里可就麻烦了。”
    祝姑姑还是拦着：“县主你去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别去了。”
    若伊将青柚石榴拉过来：“我做不了什么，但她们可以抓住她的。难不成，祝姑姑认为她们保护不了我？”
    祝姑姑倒是对青柚石榴的身手放心，想了下，道：“那让她们去就行了。”这话说，她又觉着不妥，青柚石榴她们的责任是保护县主，如何能让她们离了县主的身边。
    若伊又听到了苏君琛的声音，这下更坚持了：“还有大堂兄在呢，定无事的。”
    祝姑姑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得松了口，叮嘱了青柚她们几句：“你们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到时候石榴动手，青柚护着县主可别离了身。”
    若伊推院门进来，张氏就急了，忙赶了过来：“你现在是双身子，跑这来做什么。”
    苏君琛也皱了眉，“母亲，快带五妹妹离开。”
    圆脸丫头偷偷拉了把苏如瑾，往她的左手心里塞了个荷包，低语道：“张姑娘，这荷包里可是毒，如果能毒到长乐县主，那……”
    苏如瑾打了个激灵，是了，苏君琛是不在乎她，也不在乎黄氏，可是整个将军府里的人都在乎五妹妹。如果她真的对五妹妹下了毒，那整个将军府里的人为了五妹妹，还不求着她讨要解药。虽然想到将军府可能会因为五妹妹而妥协就觉着难受，但也认定这是她改变目前僵持局势的最好办法。
    她将荷包紧紧捏在手里，流泪冲着苏如琛道：“你竟然不拿我当妹子，那往后我也没有你这个哥哥。”她甩手，将金钗丢在了地上，道，“我去西三厅。”
    苏君琛只觉着苏如瑾是黔驴技穷才会就坡下驴，也就没当回事，“好。”不过他也多了个心眼儿的，走到若伊和张氏身侧，护在她们的面前。
    兰姑姑带着两个膀大腰粗的婆子过去，左右的将苏如瑾夹在中间，块儿往外走，黄氏的奶嬷嬷急急过去给黄氏松绑。
    苏如瑾低垂着头往外走，格外的安份，就在她走过若伊身边的时候，突然扬手，将荷包里的东西冲着苏君琛张氏若伊站的那块洒了过去。
    她动，黄氏也动了，直接冲过去，撞开了苏君琛。
    直留心着苏如瑾动作的青柚她们也同时出手，青柚搂着若伊的细腰飞快的退出了丈远，远离了毒血粉的的范围，石榴直接拿手中的圆扑扇将毒血粉往苏如瑾那边拍过去，燕麦也趁乱将张氏给拖开了，同时手中飞出两颗石子，击晕了苏如瑾和那个圆脸丫头。
    时之间，整个庆柳院里乱成了窝蜂。
    苏君释冲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个混乱的场面。
    苏君琛看到了他，大喊：“别过来，有毒。”
    苏君释的脚步没停，径直冲到若伊面前：“你有没事？”
    若伊摇头，她真是嘛事也没有。
    她悄悄拉了把苏君释，低语：“不是毒。”
    苏君释低声告诉她：“我知道，疫病的人身上的血痂和脓汁之类的东西磨成的粉，楚轩淼是想将将军府变面疫病区。”
    若伊“啊”了声，真不愧是两父子，手段样的阴毒。
    看着若伊吃惊，苏君释低声安慰道：“别担心，有赵书涵呢。”
    若伊拍了拍胸脯，是啊，有三哥呢，就算真是疫病，对于三哥来说也不算是什么。要是连点疫毒也没办法控制，那还叫什么巫医。那边，苏君琛盯着黄氏，目光恨不得将黄氏给吃了：“你知道她会这么做！”这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如果黄氏不知道苏如瑾的打算，就不会急冲冲这么远跑过来推开他。
    黄氏张口结舌，真不知道该怎么答。
    她是听到了苏如瑾和圆脸丫头的话，但是当时她只想着要趁机救下苏君琛，好好的表示下而已，并没有想太多。
    苏君琛的目光冷了，甚至连失望也没有了，不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黄氏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个字来。
    旁边的奶嬷嬷猜到了大概，低声道：“大奶奶，这事错了。”如果当时大奶奶提醒句，哪怕大爷救不下大夫人和五姑奶奶，也是会念着大奶奶这个情的。可现在，要是大夫人和五姑奶奶有个好歹，那……
    苏君释走到苏君释的面前，颓废地问：“堂兄，现在怎么办？”
    苏君释左右看了圈，院中主子加下人也就十几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过能进这院子的人，都是信得过的人。
    他道：“你带两个婆子亲自守着张如烟和这个丫头。其余的人跟大夫人起进厅里去。”
    苏君琛急忙去办。不过他还不放心黄氏，怕她又做出什么事来，特意提醒了兰姑带两个婆子死死防着黄氏。
    苏君释转身到院门口，反手关上了门，他就背靠在门板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