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辰时三刻，我施法现身在凌霄殿前的练剑场上，刚一落地，凌霄谷弟子便从四周一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瞧他们周身冒着黑烟、双眼无神的模样，像是被人施了傀儡术。
    李慕婉提着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瞧见我，她显得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
    “居然是你。”
    我开门见山，“浮湘呢？”
    她并未理会我的问题。“戚远呢？他怎会舍得让你独自前来送死？”
    “对付你们，我一人便足矣。”
    李慕婉仰头大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自以为是。顾青九，不管你是狐仙岛圣女还是天族公主，都抵挡不了血影煞。”
    血影煞与浮湘当年修习的血影修罗是同宗术法，但血影煞的威力比血影修罗更大，而且修炼此术要不断吸取人的精血，其中又以心头之血为佳。浮湘造下的这些冤孽，今日我便要一一替他们讨回来。
    “再厉害的术法都不是无懈可击。”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先了结一下你我之间的恩怨。”
    语毕，李慕婉一声令下，那些围绕在周围的傀儡便悉数朝我攻来。过了片刻，许是见这些傀儡不是我的对手，李慕婉拔剑直指我而来，一招一式皆毒辣致命，若是换做普通人，早被她一剑刺穿了。
    “李慕婉，你看看这些凌霄谷弟子，他们被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对得起李谷主的在天之灵吗？”
    “这些都是拜你所赐，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
    “你真的以为浮湘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吗？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她早就丧失了人性，若你继续一意孤行，那么昔日的千屿城便是明日的凌霄谷，你和这些凌霄谷弟子，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你真的要看着你爹和戚远誓死守护的东西毁在你手里吗？”
    “别说了！”
    李慕婉进攻得愈发猛烈，我一时放松了警惕，左手臂被她的剑划伤了一道口子。戚远是李慕婉心中一直过不去的坎儿，或许也能是唤醒她良知的最后一味药。
    “你不是一直觉得是我抢了戚远吗？可你自己很清楚，从小到大他都当你是妹妹，他对你的爱与关心从来都不曾变过，你知不知道你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他有多难过？我知道，你本性不坏，而他也一直想把你从悬崖边缘拉回来，想好好弥补对你的亏欠。”
    李慕婉似有些动容，停止了进攻，眼中泛着泪花。“他真的这么想？”
    “是，他说他想再带你去放一次天灯，再吃一次王婆家的红糖豆花。”
    回忆起儿时与戚远的点滴，李慕婉哭着哭着便笑了。
    “师姐，收手吧，一切都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浮湘便从李慕婉后面飞身而来，还没等我反应，浮湘便出掌将李慕婉打伤。李慕婉始料未及，用剑拄在地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吐出一大口血来。
    “浮湘，你疯了吗？！”
    “对我不忠者，死。”
    浮湘聚灵力于掌心，一掌朝李慕婉打去，好在我及时挡住，否则，李慕婉此时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哟！怎会是你？北冥呢？”
    “别装了，你让黑崎送信于我，不就是想让我来吗。”
    浮湘虽恨透了北冥，但毕竟爱了千年，而且，她想杀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
    “既然被你看穿，那我便直言了。你说的没错，我知道戚远断不会将此事说与你知晓，所以我特地命黑崎在古杭镇找到了你，而你，也果真没让我失望，自己便送上门来了。”
    之前我还疑惑，我与戚远隐藏了气息，谅她浮魅宫宫主再如何神通广大也难以寻到我们的踪迹，后来才知道，张无贵之所以如此殷勤，全是奉了蓝夜之命监视我与戚远的一举一动，从一开始，我们便在浮湘的眼皮子底下生活。
    “浮湘，你还是和千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你都想起来了？”
    “是，拜蓝夜那鞭子蚀骨所赐，我的记忆全都恢复了。”
    “很好！也省得我要费心与你解释这许多的前尘过往。”
    “我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走进那膳食司，然后救下你。”
    “只可惜，谁让你姬瑶公主天生心善呢。”
    “浮湘，你作恶多端，今日，我便替六界生灵结束这场噩梦。”
    浮湘仰头大笑着，“是吗？那在此之前，先让你见个人。”
    紧接着，她拍了拍手，蓝夜和静夜推着一辆木车走上前来，林御风被铁链捆绑在上面，全身上下伤痕累累，面色也是苍白无光，远远看着像是昏迷了。
    我跃身而起，落到那木车上。“御风哥……御风哥……”
    听到我的声音，林御风迷迷糊糊醒过来，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却又瞬间沉了下来。“九儿……你怎么来了？快走……”
    “你对他做了什么？”
    “放心，他暂时还没死，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浮湘！！！”
    “别生气啊，为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不值得。你可别忘了，让你爹入魔的药，还是林御风亲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