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烂苹果

    “那个男人？”
    工藤凉介问道，而老奶奶此刻满脸憧憬，回忆起了往昔。
    “没错，是是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意外的平易近人。多亏了他，我才能和因车祸而死去的丈夫再见最后一面。”
    络腮胡子？亡夫？完成心愿？
    工藤凉介总觉得老奶奶口中的那个男人应该是存在于自己的记忆里的。
    “老奶奶，那个男人，莫非名字叫做松本苍介？”
    “对啊，就是松本那个家伙，他第一次跟我说他是渡灵人的时候，我还一脸不信的看着他以为他是神经病呢。没想到那个家伙真的让我见到了死去的丈夫，托他的福，否则我真的会错怪了丈夫一辈子。”
    老人回忆起从前的时候，脸上却隐隐露出感伤的情绪。
    工藤凉介能够想象到老人是在因为什么感伤。
    松本苍介是工藤凉介上一任的渡灵人，工藤凉介最初成为渡灵人的那一刻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来源于松本苍介的。
    最后一句，至今为止，工藤凉介始终难以忘怀。
    要么用爱渡灵，要么死。
    这也是贯穿他整个成长生涯所始终坚持着的信念，即使十七岁之前从没渡灵过，但是他始终记得那个男人的话。
    渡灵人是什么呢？
    是人类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了一个获得各种超能力的机会？
    并不是的。
    其实是个倒霉的差事。
    要经历许多人生前的悲欢离合，身临其境的感受那些人世间的悲喜。
    甚至是现在这一刻，工藤凉介的困扰，正是他来自渡灵人身份的责任和义务。
    现在东京的惨剧因他而起，无声的灾害席卷蔓延着整个城市。
    没有人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消失，也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消失的会不会是自己。
    这场无声的惨剧正发生在东京的每个角落。
    而工藤凉介只能如丧家之犬一样，躲在这种阴暗的小巷子里掩面瑟瑟发抖。
    “你知道渡灵人是什么吗年轻人？是能满足逝者心愿的存在，是很伟大的人类。”
    伟大。
    工藤凉介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词语形容渡灵人。
    或许是松本苍介在渡灵人这一方面比自己优秀得多，所以得到的夸赞也更多吧。
    老奶奶应该说松本苍介伟大的，而不是渡灵人。
    因为工藤凉介也是渡灵人，此时此刻，伟大这个词在工藤凉介的心中，就如一根针一根刺，无时无刻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并不认识松本苍介，也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失去了自己的生命，所以工藤凉介更不知道如果是松本苍介面临现在这种困境的话，他会选择怎么去做。
    工藤凉介已经很努力了，他在心里如数家珍的将自己作为渡灵人所拥有的能力数了个遍。
    但是他实在没有能让时间倒流一切恢复原状的超能力。
    他觉得他欠着东京的所有市民一个道歉，欠着东京这座城市一个道歉。
    “你在听我讲话吗小家伙？”
    旁边老人的声音打断了工藤凉介带有极大负能量的思绪。
    他微微一愣，苦笑着告诉面前的老人一个事实。
    “奶奶，我就是渡灵人啊，所以我当然相信渡灵人的存在啊。”
    面前满头白发的老人似乎并没有觉得吃惊。
    她只是伸出手掌，握住了工藤凉介的手。
    感受着自掌心中传来的温暖触感，那是来自于人类的体温。
    而工藤凉介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证明这件事。
    即那些消失的人，仍旧完好无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以鲜活的生命的身份。
    “我早就猜到了，如果是同为渡灵人的你，一定能够顺利解决这件事的。”
    工藤凉介低下了头。
    他根本没有勇气直视这位一心充满热忱情感的老人。
    “如果是松本先生的话或许可以，可现在的渡灵人是我……”
    “好苹果与烂苹果都是苹果不是吗？”
    “奶奶，您这个比喻似乎不太恰当吧……”
    老人被工藤凉介一脸无奈的反应逗得哈哈大笑，而工藤凉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了。
    大概是承认了自己是烂苹果的自暴自弃。
    也或许是认为烂苹果也是苹果的道理是对的。
    “小家伙，现在你能去想办法，让我们恢复正常了吗？奶奶今年才八十四岁，以后还能活的日子还久着呢。”
    “知道了奶奶，如果以后一切事情好起来了，请一定记得，都是因为我这个烂苹果啊。”
    工藤凉介终于敢抬头，正面直视这位比自己的年龄不知道大了多少旬的老人。
    “快去吧小家伙，我家里煮剩下的咖喱可还没放到冰箱里呢，要坏掉啦。”
    老人拍了拍工藤凉介的手背，然后工藤凉介终于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他脸上有自信，眼中有光。
    赌上苹果一族的信仰，他这个烂苹果义不容辞。
    他走出了小巷子，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