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爱你，与你无关

    为了拉面店老板送的西瓜汁喜极而泣？
    工藤凉介不懂也不去问，他只是看着泠抹着眼泪喝完店老板送的西瓜汁，然后也不结账，转身就要出门去。
    喂喂，吃饭不给钱耍无赖吗……
    还是你从最开始就是想让我付钱啊……
    秋天的夜晚，街道上行人匆匆。
    气温很低，让工藤凉介有些担心身旁的泠会不会怕冷，毕竟她只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薄纱长裙。
    “别担心我，我对气候温度没那么敏感。就算我不说，你大概也知道我的身份。”
    也对，对恶灵来说，温度之类的，应该都是无关紧要的吧。
    她们的身体是冰冷的。
    因为工藤凉介拥抱过中岛有希，感知过那种冰冷。
    正是因为她们的身体已经变得冰冷，所以自己才要用人类的体温去给予她们温暖。
    工藤凉介不清楚泠为什么一直跟着自己，或许她确实很闲。
    “你……到现在还没有放弃送真子走么。”
    工藤凉介默然点头。
    “这样……”
    泠微微嘟着嘴，随即仿佛是释怀了一般，表情也轻松了许多。
    “真子她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么。”
    工藤凉介忽然开口问道，因为他觉得或许是两人同为恶灵，所以在长年累月的相处中积累了感情。
    可他得到的却是十分冷淡的回答。
    “并不是，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究其根本，我只是讨厌你们这些渡灵人为了维持生命而惺惺作态欺骗恶灵感情的做法罢了。”
    工藤凉介极力想要辩解，只是他却看到泠神情落寞，一脸怅然。
    “我们的立场不一样，因为泠你也是恶灵，所以你才会这么想。而我，不光是为了维持生命，每一次渡灵，也是我在救赎自己的过程。当感知到自己是个罪人时，那种事后蔓延在心中的罪恶感，是怎样对自己洗脑也无法痊愈的。我只能通过时间的沉淀，让我来逐渐忘记打开阴阳两界，将恶灵送往黄泉的罪恶感。”
    泠忽然感觉肩膀上传来一阵温暖，工藤凉介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泠的肩膀上。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对气候温度的感知并不敏感吗？还是你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做法很帅气？”
    泠的语气有些冰冷，她十分看不惯工藤凉介的做法。
    工藤凉介双手抱肩，慨然说道：“所以这世上确实有明知不可为、不必为，却要为之的事情，简单说就像是那句老掉牙的情话一样。”
    “什么情话？”
    “我爱你，与你无关。”
    泠看向工藤凉介，工藤凉介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她。
    他只是始终注视着前方的道路。
    泠感知不到他现在心里的想法，或许是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想。
    他自然不是在跟自己告白。
    那句所谓老掉牙的情话，泠确实没听过。
    我爱你，与你无关么……
    泠轻轻伸手将肩上的外套拉了拉，上面传来温暖的触感。
    是工藤凉介的体温。
    曾几何时，泠也感受过这种来自人类的温暖。
    只是她并不愿意相信人类，人类这种存在对她来说，如草芥蝼蚁。
    直到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不停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不停地跟自己做自我介绍。
    即使从成为恶灵那一刻泠便知道她早晚会见到渡灵人，可当她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仍旧心生抵触。
    没人能送她去黄泉，她不会参与轮回往生。
    她停留在这人世间的意义，她也不知道。
    她在等一个答案，等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并未告诉她的答案。
    那个男人，直到死前，都是微笑着看着她的。
    明明要死了，还那么开心么。
    渡不得自己，还不能渡别人么，为什么要为送自己走这件事赌上性命呢。
    从那以后过了五年。
    现在身边的渡灵人，从满脸胡茬的男人变成了年轻高中生。
    泠会始终注视着他，直到等他踏上与那个男人相同的道路时，制止他。
    这就是泠为什么会一直出现在工藤凉介身边的原因。
    她不希望这个男人因为一些小事就备受打击，再也站不起来。
    作为传承那个男人渡灵人衣钵的人，他必须带着这个身份，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才行。
    而在这个过程之中，只要泠还存在，那他就会一直在自己眼中。
    工藤凉介回过神来时，身旁的泠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她带走了自己的外套。
    寒风萧索，工藤凉介打了几个喷嚏，心想算了直接回家吧。
    远处月下高台，泠正手持黑伞，居高临下望着在寒冷中狼狈前行的工藤凉介。
    她伸手拉紧身上披着的对方的外套，口中轻声念着。
    “这就是耍帅的代价啊，年轻人。”
    即使工藤凉介回家立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就上床睡觉了。
    可是第二天他依旧发烧了。
    给班主任斋藤老师致电请假过后，他赖在被子里，不愿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