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回归（二）

    自然心魔，潜移默化，最是难防。
    至于危害性，这个却不好说。
    而袁朗这个，明显是危害性不那么大的心魔。
    既然是心魔作祟，那么之前他那什么为了挚爱甘愿守护她的轮回，补完她的灵魂，与她白头偕老什么的，自然就难以做数了。
    甚至，赵周都怀疑，存在不存在阿莲这个人。
    如果是挚爱的话，身边应该有挚爱之人留下的物品的，不为其他，只为慰藉。
    然而他观察过袁朗，发现他是真的身无长物。
    朴素的灰白色长袍，朴素的灰白色长裤，朴素的灰白色发簪，朴素的灰白色胡子，他的一切都是朴素的，以至于他身上除了自己的东西，不存在任何一件外物。
    赵周虽然不甚观察特别细腻的人，但是境界摆在那里，最基本的观察力还是有的。身上携带的东西是本人的还是其他人的，怎么着也是不会看错的。
    所以，结论就是，袁朗是那种真正的单身狗（苦修士），孑然一身。
    既然这样，女儿又是怎么来的呢？
    这个，当然是有理由的啦。
    理由也很简单。
    播种并非一定要有爱嘛。
    漫长岁月，总有那么一两次的放纵。
    然后，一不小心，该有的不就有了？
    “现在，跟我回去吧。”
    赵周等袁朗从记忆中清醒后，如是道。
    袁朗叹息一声，他看了一眼还出在记忆冲击下的失神状态的方步婷，问道：“小师叔，不知道您会怎么处置她？”
    “你想带她一起走？”
    赵周问。
    袁朗沉默。说想，其实也不想，她毕竟只是他多年前被心魔操控后，心态失衡之下冲动的产物。
    说不想，其实也想。再怎么样，血缘关系在那，感情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确定，她真的能离开这一方大世界？”
    若是一方大世界有主，那么这一方大世界内的所有都会默认是那位主宰的“私有物”。
    若是想要离开，大世界的意志必然会有所察觉。
    虽然方步婷只是个武王境的小家伙，在一方大世界面前毫不起眼，但是规则就是规则，不会因为不起眼而看不见。
    而他们的情况呢，是能不引起注意最好不引起注意的那种。
    所以，赵周才有此一问。
    袁朗继续沉默。这一点，他不可能打包票的。
    “算了。”
    袁朗叹息一声，算是割开了这一丝血缘牵挂。
    若是被发现，他相信以这位赵周小师叔的能力，能够护得住自己，然而在世界层次的交锋中，武王境的方步婷有多么脆弱，这不用想都知道。
    一丁点的余波冲击，就足以让她灰飞烟灭。
    所以，为了方步婷的安全，还是让她留在明海大世界吧。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这对陌路父女，刚见面恐怕就要永远分离了。
    也许，这对她也是一件好事儿吧。
    袁朗心中默念，挪动脚步，走出了木屋。
    心魔已经退却，他回归了真正的清明，自然也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话说，心魔如此好对付吗？
    这个，因人而异啦。
    迷与悟之间，有的时候差的不过是一个回头，但是就是那个看似简单的回头，却不知道难倒了多少芸芸众生。
    记忆恢复，想通了，自然就明白了，明白了，自然就没有心魔立足的余地了。
    “那好。”
    赵周点头。
    别人的事情他不管，他只是个莫得感情的任务工具人而已。
    下一刻，赵周体表光芒一闪，一个罗盘模样的东西浮现，正是千夜给与赵周的传送罗盘。
    这里并非最好的传送节点，但是如果是将罗盘当一次性消耗品的话，却不需要刻意去寻找明海大世界的空间薄弱点。
    更何况，按照千夜所说，明海武神有所察觉，这样一来，去那些空间薄弱点，说不定更容易暴露。
    所以，千夜给赵周这个传送罗盘时，才添加了一个一次性消耗所有存储能量的能力。
    ‘永别了，我的女儿。’
    袁朗再次看向方步婷，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最终消失在了一阵看似轻微的空间波动中。
    在赵周与袁朗消失的下一秒，整个秘境由外而内，开始逐步塌陷。
    这不是一般的塌陷，而是空间的塌陷。
    最终，秘境内的一切，将会随着秘境塌陷到极致后，一起化为虚无。
    而方步婷，依然在失神状态中。
    她要死了吗？
    当然不。
    袁朗早已经为方步婷准备好了退路。
    他之所以要让秘境自毁而不是将秘境送与他唯一的女儿，原因是这秘境沾染了他太多的气息。
    这些气息，会牵动因果。
    如果方步婷继承了秘境，那么就会一同继承那因果。
    而因果的彼岸，是明海武神。
    这可以说是绝路。
    一位真正的父亲，是不会把儿女送上绝路的。
    所以，袁朗看似无情，没有给方步婷留下任何宝物，实际上却是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