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鱼儿可不可以大胆想象

    胖崽欲哭无泪，圆圆大眼里全是无辜茫然，甚至还有一点委屈。
    “孤不明白！”由于年幼，稚气未脱，他不刻意控制自己的话方式时，便带了一股极为天真的意味。
    胖宝宝又是气愤，又是不解：“鱼儿也是第一次当皇帝，京中也没有鱼儿不好的，怎么突然造反？”
    到此处，他的语气陡然低：“父父在时，没有这么多意外……”
    避风港的崩塌令漂泊的船持续性接受风暴的袭击，长时间的海水冲刷，也令漂泊的船格外思念他避风的港湾。
    或许是天性使然，他敏感、脆弱、又坚韧。
    两种不可兼容的特质构成独一无二的胖崽。
    牛角尖还没钻多久，便有人或争先恐后地与他话。
    “民暴乱，并不是要反了殿下，反而是为殿下不平。”
    “主子深得民心，又爱民如子，百姓怎么会反您呢？”
    “统掏出加特林突突了他们……”
    听到不是反他的胖崽刚咧开嘴，便被1002这句话给震住了。
    1002见他反应，颇为得意，即便没有实体，也能从语调中感受到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炫耀张扬。
    胖宝宝“……”
    “叮叮都没有身体了，怎么掏出加特林啊？”胖崽轻轻嘀咕，他也知道给1002留面子，虽然是当着1002面的。
    这样低的音量，人类或许听不见了什么，可住在他脑子里，数据运转间便记载一切的1002听得一清二楚。
    人类世界中，具现为悲愤的情绪充斥了1002的躯体。
    崽，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知道吗？
    然而，他义愤填膺地要批评胖崽时，见他假模假样地盖着眼睛。
    乌黑发亮的大眼滴溜溜地转，那机灵的模样别提多讨1002喜欢了。
    是的，一叶障目。
    胖崽觉得自己无比聪明，因为知道叮叮住在自己的脑子里，所以他把眼睛盖住，叮叮就看不见也听不见自己他坏话了。
    这般鲜活的样子，1002许久未曾见过。
    他歇了和坏崽理论的心思，诚恳地告诉胖崽：“你在此地不要动。”
    ？
    胖宝宝歪了歪脑袋，眼中闪着明晃晃的疑惑，他还要去瞧百姓呢！
    “统去给你买两橘子。”利用胖崽的年幼，1002获得了一种隐秘的快乐。
    人类世界中，用这样的话术，便能构成父与子的关系。
    如果乖崽是他生的数据……
    1002浮想联翩。
    什么也不知道的胖崽毫不犹豫、超级大声地回他：“不要橘子，想吃西瓜。不过，要叮叮好了再拿来。”
    善解人意的胖宝宝将想要当爹的老统感动得数据飞溅，哗啦啦的垂。
    仰天长叹：崽没白养啊。
    胖宝宝见他神经兮兮地在意识空间里撞来撞去，上蹿下跳，心想着，父父从前要谢谢生了孩子给鱼儿带，还是算了吧！
    带个统就已经让鱼儿绞尽脑汁，还要撇下政事去哄他。
    再来一个，鱼儿无福消受哇！
    胖崽摇头晃脑地感叹，随即胖手一挥：“来人。”
    暗卫无声下。
    “甲一！先带鱼儿去宫门看看。”只瞥了一眼，胖崽便兴高采烈地道。
    如今暗卫脸上多了银质的面具，面具之下，还有黑巾拂面。
    甲一虽知道他神异，却也有点好奇。
    一路上，甲一将胖崽护得很好，不曾令寒气侵染他分毫，他如从前般沉默寡言。
    只是将胖崽放下时，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子。
    有句话得好，叫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所言不假。
    夜色深沉，月影朦胧，却掩盖不了金子的光彩，见到这么大一个金子摆在自己面前，胖崽不心动是假的。
    “给鱼儿？”他的眸色比天上的碎星还要闪亮。
    甲一低头，没有话，只是将手再度往上抬了一下。
    “为什么？”父父了，暗卫的俸禄都是皇帝给的。
    如今鱼儿成了皇帝，怎么变成暗卫给鱼儿了，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实在敏锐，甲一收敛心神，随口道：“不知殿下如何分辨我等？”
    难道要告诉殿下，在天干地支心里，不管你是三岁、五岁、十岁、五十岁，你在我等心里始终如一。
    知道你喜欢，所有将银子都置换成了金子，知道你难过，所以想要你开心。
    “鱼儿就是知道，甲一是沉稳的，甲二是严肃的，甲三是被鱼儿掐脖子的……”原来金子是为了买皇帝的答案，那这可不贵。
    父父了，鱼儿是无价之宝，鱼儿的秘密可不得用金子买吗?
    收了钱的胖崽那叫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不是远处一条火龙飞速朝这边靠近，他还能拉着甲一个三天三夜。
    暴乱的百姓拖着长串的官员，在宫门口敲起了登闻鼓。
    闷雷一般的鼓声在寂静的长夜中不断响起，胖崽趴在城墙上，看着底下的民众。
    今天晚上注定不同凡响。
    百姓来势汹汹，粗略一看，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边际。
    1002勉力幻化出影像，他紧紧地贴在胖宝宝饱满的腮肉上，道：“无论他们什么，你都不能亲自下去，知道吗？”
    胖崽愣了一下：“鱼儿不懂。”
    既然伴伴们都，百姓是为鱼儿不平，我不应该好好感谢他们吗？
    “人类总是不怀好意，生性多变。”1002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唾弃，却又话锋一转：“当然，乖崽不是人类。”
    胖崽被他带偏了，顺着他的话问：“鱼儿是什么？”
    1002邪魅一笑：“系统的心尖崽。”
    胖崽：“……”
    他耳尖发红，脸色发烫，眼里闪过一丝羞赧：“鱼儿上次和父父这么，屁股肿了三天，叮叮叫鱼儿不要，却又自己——”
    话还没有完，黑沉沉的雾气咆哮着，翻滚着将他卷入了影像之中。
    可没有力量，连影像也是虚幻的1002如何能护住一个人，在众人目眦欲裂中，高速飞行的箭矢如同长了眼般，要将胖崽一箭射穿在地。
    “有奸细！”这样短暂的距离，即便是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暗卫都没有防备之心。
    更何况胖崽是临时起意，在了这宫墙之上。
    那一瞬间里，胖崽想了很多，他鼻尖嗅到一股腥臭味，他想，箭上应该有毒。
    如果鱼儿死了，不能如呓语般推开朱红大门，是不是不能再见到渊？
    他想躲开，却躲不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疾驰而来的箭矢突兀地短暂悬停了一息，而后像是被什么射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箭身奋力，四散成木屑。
    胖崽怔怔地看着破碎的箭矢，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儿……”如风轻抚，如雾呢喃。
    如火树烟花般绚烂
    胖崽蹲下身子，任由暗卫化作人墙，将他牢牢护住。
    在密不透风的天地里，胖宝宝将脑袋埋在胳膊上，低低呜咽。
    在之前的无数日子里，他都想过父父是不是时刻看着他。
    执念不消，见到鱼儿难过，是不是不得安息？
    伴伴父父就在身旁，裴侍郎也这么，鱼儿悄悄问过好多回，从没有任何回应。
    鱼儿想哭，可在无人的深夜都不敢哭。
    因为他不敢赌那一点可能，如果爹看见我这样孤单可怜，会不会也心痛万分？
    今时今日，性命攸关之际，他却听到了那模糊的呓语。
    如雪山崩塌乍然碎裂，如广阔湖面坚冰坍塌。
    他心底筑起的厚厚冰墙，被这幻听、错觉的一句我儿狠狠击碎。
    鱼儿可不可以大胆想象一下，我爹从未远离我。
    从未。
    胖崽弯起眼睛，眼尾下汩汩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