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对策

    吴中和看了一眼，心中便升起惊涛骇浪。
    他低着头，收拢心神，生怕太子看出什么来。
    “奴才遵命。”
    皇太子嘱咐的事情，谁也不敢怠慢，吴中和应得极快。
    胖崽还拿着这块红玉在他面前晃荡：“大伴，你知道这是什么呀？比鱼儿的血还红呢！”
    吴中和眼神都不敢往红玉上瞟，只一味低着头：“奴才也没见过。”
    “那好吧！”胖宝宝又和大伴了一会儿话。
    眼睛便一眨一眨的，像极了挂在天空的星辰。
    吴中和见他困了，心中又憋着事，自然殷勤哄他睡觉。
    家伙好哄得很，只要叫他知道明熙帝会过来与他同睡，他便会乖乖闭上眼睛。
    睡前见不到，睡醒见不到都没关系。
    只要父父躺过救星。
    吴中和候了一会，直到太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连忙叫来宫侍好生看顾太子。
    自己紧赶慢赶地去了陛下所在之处。
    倒也不是吴公公要去告状，可殿下吩咐的事情，有关于圣踪。
    圣上又多智近妖，他若是多看了两眼，叫圣上知道了，免不了吃一顿板子。
    明熙帝去更衣，倒也不假。
    心口处渗出血迹，必然要再去包扎。若是血液涌出过多难免令胖崽闻到。
    避免孩子看出什么，圣上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先是将寝衣全换成了束口的，又是日日叫人熏些清淡的香。
    轻褪里衣，干涸的血液将肌肤与衣服粘结在一起。
    即使是圣上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额角上也生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
    “臭子，肉乎乎的。叫朕渗了这么多血来。”明熙帝抿着唇，心翼翼揭开心口的衣服。
    他嘴上嫌弃胖崽，可眼底的温情几乎都要流淌出来了。
    端得是嘴硬心软。
    圣上不会逞强，他如今不宜过劳，也不能触碰重物。
    今日挑孩的刺，也是想看看能不能不抱他。
    谁知道，这话还没几句，家伙嘴巴一瘪，明熙帝便招架不住了。
    “朕的克星啊。”圣上感叹一句，闭了闭眼，手一横，粘连的里衣便被他生生扯了下来。
    如玉的面容霎时苍白，钻心般的痛令他身子发抖。
    “咚咚——”轻微的敲门声传来。
    明熙帝头也不回：“进。”
    此处唯有御医和吴中和才可以进来，圣上懒得看。
    他连掩饰都没有，只是低头，为自己敷药。
    吴中和一直低着头，听到帝王的轻哼，终是没忍住斜眼瞥了一下。
    这一下，便令他瞳孔紧缩，动弹不得。
    帝王身姿颀长，可胸襟都已被鲜血染红，那一眼，正好碰见圣上擦拭心口。
    叫吴中和看见他心口处，那如黄豆大的一个洞，不，不止一个。
    是两个深深的，像是什么钻出来的洞。
    还源源不断渗出血迹来。
    在陛下身边待久了，吴中和早已是个人精。
    这些事他都知道，可听哪比得上亲眼看过。
    “吴伴来此为何？”明熙帝漫不经心地往心口撒上药粉，扯着白布便开始缠绕。
    他语气十分温和，像是心情极好。
    吴中和自从看了那一眼，心脏便砰砰乱跳，他话也不敢。
    只觉下一刻，他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极力想压下心中的惊慌，刚要开口，可那一瞬间的停顿便让帝王有所察觉。
    明熙帝穿上寝衣，微偏过头，唇齿之间溢出一声疑问：“嗯？”
    不去伺候裕儿，跑来朕面前发呆发愣。
    圣上也不觉得吴中和吓到了，毕竟这位御前总管也跟着上过战场。
    不过一点场面罢了。
    吴中和冷汗直流，弓腰驼背：“陛下恕罪，事关太子，奴才正想着如何道来。”
    圣上微一挑眉，起了点兴致：“那混蛋又与你了些什么？”
    他的目光在吴中和身上打量，似乎嗤笑这个御前大总管的不称职。
    见明熙帝并未动怒，吴中和凑近了一些，将事情娓娓道来。
    “好子，倒使唤朕身边的人窥视帝踪了。”圣上眉眼带笑，过大的情绪起伏带动了心口的伤处，令他连忙收了笑意。
    “你不曾告诉他，这是死罪？”明熙帝斜睨吴中和一眼。
    心中惊骇的御前总管愣了一会，微微抬头，幽幽地看着圣上。
    您也好意思问奴才，还不是您惯的？
    您都能跪太子了，使唤奴才又算得上什么。
    他想的都写在了面上，叫圣上一眼就看得分明。
    “便朕偶尔看看书，其他一如既往。”明熙帝想了一会，随口道来。
    紧张感平复下来，仗着和陛下、太子亲口，吴中和道了一句：“陛下，殿下肖似您。只怕看书瞒不过殿下，如今处理政务都井井有条。奴才可不敢在殿下面前玩这些把戏。”
    吴中和话句句不离胖崽。
    若是嘴笨的谢如意听见了，定会叫他出书，写一本《话的艺术》肯定畅销海内外。
    圣上闻言，眉头微皱，倒也不是不开心，而是如何瞒过儿子，对他来也是个难题。
    “距离他的生辰，只剩几个月了。便朕忙着为他准备生辰之礼。”明熙帝一锤定音，敲定了这个话语。
    自然不能直接这么告诉胖崽，如何去，便要吴中和去想了。
    他相信，吴伴必不会令他失望。
    “我儿过年后，便是六岁了。往年朕想着他富有四海，也不曾准备什么。只是那一日都带着他出去游玩。如今他天天跑出宫去，这游玩便算不得什么。值此机会，朕便着手为他准备，也好打消他的疑心。”
    圣上边往外走，边道。
    吴中和望着渊渟岳峙的陛下，心，对于太子来，最好的生辰之礼，莫过于亲友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