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朕还来

    “没解，没解。”胖崽不知道他爹一天里，要花一半的时间用来想他。
    更不知道，许多时候，他的漂亮爹所问的都是他一早就知道的。
    胖宝宝像是熊猫一样，紧紧地扒着圣上的腰。
    淡淡的清香，暖融融的温度，胖崽深深地吸一口气。
    只觉得，父父的怀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此事情绪此时天，无事神仙。
    明熙帝看着他有些疲惫的双眼，没有再开口，只是沉默地抚摸着他的脊背。
    “爹。”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才传来一声轻巧的呼唤。
    圣上垂眸：“嗯？”
    “如果我做了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你还会爱我吗？”胖崽眼神闪烁，手指不住地搅着圣上的衣袍。
    他像是做了很胆大，很难为情的举动。
    所以才要再问问自己最爱的人，如果我不是我。
    如果我没有赤子之心，如果我不仁爱百姓，我不至纯至孝。
    你还会爱我吗？
    明熙帝恍惚了片刻，似乎在很久远的从前，也有人这么问过他。
    他还未思考，本能已经给出了答案：“爹会。”
    像是昏暗的天空里升起了星星，在胖崽的眼里闪啊闪。
    他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蹦蹦跳跳地就要去自己学习的地方起旨。
    待走到殿门口，圣上看他慌张回头，从自己怀里扒拉出一根簪子。
    家伙脸颊微红，一步一步挪至圣上的身边，伸出胖手：“父父，给你，鱼儿很开心。”
    他觉得很难为情，因为这只是木头做的。
    圣上心神一动，缓缓起身，浅金龙袍在他身上熠熠生辉，如轻云一般扫过地面。
    “朕亦十分欢喜。”他接过簪子，抬手便将玉冠扯下。
    乌发如瀑散，明熙帝执起木簪，吴中和刚要为陛下束发。
    圣上却抬手制止了他，亲手为自己挽髻。
    胖崽捂着眼，看了一会便跑开了。
    明熙帝远远望了一会，复又坐下，曲指微叩。
    “朕过会，去探望太后。”淡淡的声音飘荡在殿里。
    完，他微微垂眼，眸光骤沉。
    方才与胖崽话的那点鲜活气尽去，又成了玉台高筑、无悲无喜的神仙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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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崽从御案之中拿了一张空白圣旨。
    宫人们见怪不怪。
    姜元兴给他磨墨，看着太子抬手就要望圣旨上写什么，可手却缀在半空，一直没有动静。
    他有些惊讶，却什么也没。
    殿下虽然顽皮，却极少拿圣旨来玩。
    有过那么一次，但也是很的时候写的了。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圣旨的含意，只是喜欢学圣上。
    “伴伴，我要一张和这个一样大的纸。”肉肉的手指了指圣旨。
    姜元兴躬身一礼，取来纸张，为他铺好。
    胖崽在那纸上比划了几下，神色挣扎，不知在想些什么。
    想到太子问陛下的那句话，姜元兴有些好奇。
    殿下到底要做什么呢？
    也许是他看了太久，胖崽将笔一丢，抬头看他：“伴伴，你在看什么？”
    年幼的太子像极了帝王，明明语气那般稚嫩。
    可那抬眼的瞬间，还是令姜元兴都有些惊骇。
    “殿下向来随心所欲，今日却迟迟不动笔，奴才有些惊讶。”
    胖崽见他有些吓到的样子，抿了抿唇，声道：“伴伴怕我？”
    姜元兴一怔，见太子眼底有几分寞，他慌张想回答。
    想告诉太子，奴才没有。
    可胖崽早已瞥过眼，不去看他。
    他手撑御案，取了御笔，一笔一划，将圣旨写得满满当当。
    太子生来聪慧，专心功课时。
    已非当日那个目不识丁，被圣上嘲笑的没文化。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他才放下御笔，低头细细地自己笔的圣旨。
    笔无悔，胖崽的面前已无先前的纠结，他执起圣旨，鼓着腮帮子吹了吹。
    一如从前那般可爱。
    “伴伴，你去宣旨吧。”
    他将圣旨递给姜元兴，姜元兴愕然无比。
    宣读圣旨这种事，他来做？
    姜元兴一步一步地靠近太子，双手举过头顶。
    他的双手都在发颤，胖崽将圣旨放到了他的手上，道：“去吧。”
    他不知道殿下写得什么旨意，也不知道殿下要做什么。
    姜元兴的命都是太子救的，自然不会违抗他。
    只是，他一想到殿下对圣上的那句话，担心太子会后悔。
    “殿下，奴才，去了？”姜元兴又问了一遍。
    胖崽目光坚定，望着窗外：“伴伴去吧。”
    似乎明白姜元兴的担忧，胖崽的嘴角微扬，又笑着补了一句：“不怕。”
    姜元兴定定神，拿着圣旨就走了。
    甚至走出了破釜沉舟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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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上在永寿宫赖着不走。
    太后的茶水上了三四遍，圣上还端坐在原处，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
    “皇帝，你看，这天色渐晚……”太后欲言又止。
    明熙帝跟着抬眼看了一下窗外，道：“裕儿这时，还忙着。”
    太后捏了捏手中的佛珠，不顾仪态，咬牙切齿：“那皇儿就来打搅哀家吗？”
    生生生，生出来个没心肝的铁器。
    一天天儿子送点什么东西就来哀家这喝茶。
    茶都喝了这么多杯，也不见得态度有多软乎！
    就知道跟哀家炫耀儿子送的东西，真是人得意！
    太后目光一转，又看到皇帝手上戴的，头上簪的，腰间配的。
    干脆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她也实在不想听这个冷面儿子用着干巴巴、冷冰冰的语气跟她炫耀裕儿是如何筹备他的生辰。
    又给他煮了长寿面，又给他点了万民灯。
    她也不嫉妒。
    “母后，儿子来看望母后，怎么称得上是打搅？那裕儿天天来看儿子——”
    “给哀家滚！”
    下一刻，帝王便被请到了永寿宫外。
    吴中和看着圣上微扬的嘴角，迈着碎步缓缓跟上。
    天色暗淡，最后一缕光线也被天地收回，圣上负手，心情美妙无比。
    下一次，朕还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