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绝境下的李牧

    另一边，安南城。
    连日的阴雨让这座边陲小城更加显得破败不堪。
    城头上，一些士兵正艰难地在泥泞中搬运着石块，试图修补着岌岌可危的城墙。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绝望。
    “哎呦……”
    一声惨叫打破了沉寂。
    一个士兵因为体力不支，手中的石块滑落，砸伤了好几个人，现场顿时一片混乱。李牧恰好巡查到此处，看到这一幕，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
    “快，快，赶紧救人！”
    他急忙吩咐身边的士兵。
    几个士兵手忙脚乱地将受伤的人抬下去，但是他们的动作却是那么的迟缓和无力。
    一个近侍走到李牧身边，低声说道：“帅爷，兄弟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这样下去，别说打仗了，就是修城墙都成问题啊……”
    他的声音很小，但却充满了绝望。
    李牧沉默不语，目光黯淡地看向远方。他何尝不知道士兵们的困境？他何尝不想让他们吃饱穿暖？
    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军营，李牧的心中充满了沉重，那是大理国的十万大军，他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是在嘲笑着安南城的困境。
    后方，还有两三万土司部落和蛮族的人马，他们如同嗜血的鬣狗，等待着安南城这块肥肉。
    李牧不知道安南城还能坚持多久。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这座小城就会沦陷，而他和他的士兵们，也将战死在这里。
    “万鸿。”
    李牧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哥哥万青带领的斥候出去多久了？”
    李牧问道。
    近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回帅爷，我哥万青带着数十名斥候已经离开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来，我们不断地收到他们的尸体，都是被蛮族人扔回来的。”
    “恐怕他们……”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万青和他带出去的那些斥候，恐怕都已经凶多吉少了。
    李牧的脸色更加阴沉。
    他知道万青的能力，也知道他肩负的重任，万青是安南城最后的希望，是他派出去向岭南求援的使者。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恐怕已经破灭了。
    “万青能力出众，反应机敏，他不会有事的。”
    李牧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安慰万鸿道。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不能倒下，他必须给士兵们希望。
    哪怕这个希望是那么的渺茫。
    然而，李牧的话，也并未让万鸿心中燃起希望。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悲观的叹了一口气。
    “帅爷，就算……就算我哥哥真的能冲出去，岭南郡……那些人，真的会出手吗？”
    他语气中充满了怀疑，这些年来，大齐朝廷的衮衮诸公，他见得太多了，一个个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蝇营狗苟，只顾自己的利益。
    李牧闻言，沉默了片刻。
    “还有，大齐娄山关……那些人，真的会出兵帮忙吗？”
    万鸿继续追问道，他语气更加的低沉。
    这个问题，如同重锤般砸在李牧的心头。
    李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他不知道。
    他是前朝的遗将，而现在的天下是大齐的，他向现在大齐的军队求助，又怎么会得到他们的帮助呢？
    可是现在，归义军在岭南没有任何帮手，这里还有两万人，另外还有数万百姓，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只能寄希望于，大家都是汉人，血脉相连，岭南和娄山关的人，能够看在这份情谊上，伸出援手。
    “我不知道。”
    李牧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无奈。
    “但愿……但愿他们看在我们都是汉人的份上，出兵支援吧。”
    他仰起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感慨。难道自己征南闯北，历经无数战火，最终却要死在这小小的安南城吗？死在大理国和蛮族人的手里吗？
    这命运，未免太过可笑！
    他很清楚，岭南郡城出兵和娄山关出兵的希望，几乎为零。
    自己让万青出去，只不过是想给跟随自己多年的万家两兄弟，留下一丝血脉而已。
    给几乎无望的归义军，留下一条几乎没有的希望而已。
    这希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就在这时，一声闷响传来。
    “砰！”
    一个士兵饿晕了，栽倒在地，手中的长矛也掉落在一旁，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牧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他的心头一颤。
    他快步走到那个士兵身边，蹲下身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颊。
    “醒醒，醒醒！”
    那个士兵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气息微弱，显然是饿到了极点。
    李牧的眼中充满了悲悯，他站起身，对着身边的将领吩咐起来。
    “去，再杀一批军马，给大家充饥！”
    他知道，这些军马是他们冲出重围的最后希望。但是，如果士兵们都饿死了，还谈什么冲锋陷阵？还谈什么打仗？
    将领闻言，脸色大变。
    “帅爷，不可啊！”
    万鸿连忙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这些军马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是我们冲出去的最后依靠啊！如果杀光了，我们……我们怎么办？”
    “我不会走的。”
    李牧淡淡的开口，语气却是十分决绝。
    他看着万鸿，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军马，留着对我来说，毫无用处。杀了吧，让兄弟们吃饱肚子。”
    万鸿闻言，更加着急。
    “帅爷，军马也只有几百匹，就算杀了，也撑不了多久啊！”
    他试图说服李牧，保住这些最后的希望。
    李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吃完了再说，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城里不是还有蛮族和大理国的俘虏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李牧，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帅……帅爷，您的意思是……要让大家……吃人？”
    万鸿的声音颤抖，他呆呆的看着李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李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吃人……也是走投无路的最终办法，总好过大家饿死在这里。”
    他的语气平静，却充满了决绝。
    “一切的罪恶，都让我李牧来背负，到了地府，就让阎王问我李牧一人之罪吧。”
    他睁开眼睛，看着众人，眼神中充满了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