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继续同行

    告别了顾辞后，禾时离开客栈，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市上，依然眉头紧锁。想必两人的这番交流并未解开她的顾虑，不过幸好的是，出乎意料的，顾辞竟没有一点为难她。这让原本对皇室中人心存顾忌的她，有些小惊喜，至少眼前的顾辞风度翩翩，明朗坦荡。
    禾时埋头在街市上胡乱走着，第一次觉得世事是如此的难以抉择，以往在南潼的小小天下里，凡事只要是自己想，就一定能做到，不用顾忌他人，顾忌后果。可是现在，进与退都是为难，都会影响他人，也影响自己的一生
    “啊呀！”正垂头丧气着乱蹿的禾时，果然撞上了人。她正要道歉，然定睛看清那人后，哪里还来得及思考，满脑子只有一个字：跑。
    “我从德州便跟着你，你跑不掉的。”怀溪丝毫没有追上去的意思，环抱着双臂矗立在原地，淡淡对眼前慌忙逃窜的人说道。他虽言语平静，可这话在禾时听来，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吓得她怔了步子，一动也不敢动，心里暗暗委屈：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少侠···”冷静下来后，禾时一脸讨好地回到怀溪面前，看上去又乖巧又诚恳的样子：“你我无冤无仇，你就当没见过我好不好？”
    怀溪心中惶惶，禾荃的提醒又飘在脑海，为防止禾时再对他使些坏心思，他直言道：“你不用打什么歪主意，我的任务是保护你，其他与我无关。”
    嗯？禾时一阵窃喜，难道这少侠是友非敌？
    “我来是告诉你，临芜既有外人知你身份，便不能待了。”
    “外人？”禾时初觉他所指之外人是顾辞，而后才想到赵修。怀溪对赵修也不甚了解，或只是市井能人或身份极密，瑭关遍布天下的情报只涉政，找不到他的半点消息，故既不知彼，避让为上。
    不能待在临芜，禾时一时间又没想好去哪，随口问了怀溪意见，他却道：“你自己想。”
    “为什么？我的安全不是你负责吗？”得知怀溪是自己人后，禾时竟自觉地赖上他了。
    “我虽不干涉你的决定，却也不能与你同流合污。”
    “哈···”禾时被他一本正经，努力置身事外的模样气笑了：“狄少侠可真是高洁呀！”
    怀溪话已说到，也不恼禾时的玩笑，无意与她多言，提步便离开了。禾时对他的脾性多少有了些了解，也习以为常。不过，他的出现，定了禾时的心，扫净了她方才因身份暴露而沉积心头的阴霾，让她似乎又忘记了危险，找到当初离开家乡时闯荡江湖的信心，愉悦之余不免得意洋洋：“世事变化太快，时势利我也！”
    另一边客栈中，晏晏小憩了片刻已到傍晚，从房中出来时，她见顾辞独自坐在一楼大堂，对着画卷，若有所思的样子，竟连自己走到身边都未发现。
    晏晏在他对面坐下，静静看着，那微蹙的双眉间似乎锁着半生放逐的渴望，眼角稍垂，仿佛从不曾望见过火光般的悲哀。这千千的结怨在少年眼光中忽明忽灭，叫红颜心头难安。
    “抬眼追月月千里，回头望乡乡不见，道是料峭春心寒，不识人间枝满山。”
    “晏晏。”见晏晏来了，顾辞这才放下手中画卷，几日来的身心疲惫，让他有些提不起精神。
    “你已与禾姑娘谈过了？她愿意随你回去吗？”晏晏本就知道顾辞此次出门一方面也是为寻禾时，自在赵修处知道了禾时的身份，晏晏便料到自己最担忧的事情，要发生了。
    “让她去吧，能走多远走多远，能逃多久逃多久。我不想强迫自己，自然也不能强迫别人。”顾辞摇摇头，淡淡答道。
    “那若是她让别人抓到了呢？逃得掉吗？”晏晏虽不想让禾时嫁给顾辞，但却真心喜欢禾时，同样不想让她面临危险。
    “那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顾辞话未说完，抬头撇见晏晏因自己所言而目光暗淡，神情哀怨，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眼前姑娘似乎早深情以待，自己却明知皇命难违依然视其如初，如此，怕是要连累了她的风华。
    顾辞没有继续说下去，收回思绪，努力提了提精神道：“明日我们就离开临芜，向西川出发了，晏晏你······回去收拾收拾吧！”
    晏晏有些犹豫，她还想说些什么，可顾辞已收拾起画卷，欲离开大堂了。晏晏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再回过神时，那人已走到楼梯旁：“晏晏不回房吗？”
    “你先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坐会儿！”回了顾辞，晏晏独自走到院中，这时院中牡丹开的正红，躺在淡淡的月光下，仿佛蕴藏着满身的光华，要待日出时惊艳众生。
    次日，大约辰时末，顾辞晏晏正欲离开客栈，便迎面碰上了特地前来的韦禹与禾时。
    “韦兄怎么来了？”顾辞语气有些惊愕，韦禹却自然和笑道：“来邀两位继续同行啊！”
    “同行？韦公子打算去哪儿？”晏晏似乎很感兴趣，但看见一旁的禾时，心里总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