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祸从天降

    直到新儿出生，云从龙都没有回来，云老夫人正要派人去报喜，突然门外围了一群身穿甲胄的骑兵步兵，云景也吓了一跳，心想是不是穆风跟她开什么玩笑。
    云老夫人一惊，大开中门请了领头的军官说话，这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准亲家穆广征，还有一位看似比他身份更高的男人，看样子是来公干。
    “搜，男男女女，一个不许少！”大队的官兵鱼贯而入，前院后院翻个底朝天。
    慌乱中，云老夫人赶紧请坐，让丫鬟准备香茶水果招待，那群人一个也不坐，也不喝茶，她诧异问穆广征道：“穆将军，带了这么多兵围了桃花坞，这是何解呀？”
    穆广征面色也不好看，臭得更闻了狗屎一样，无奈叹了一口气。
    面生的那位军官，说道：“穆将军不方便说？那本官只好代劳了。”
    “万国舅请便。”穆广征点点头，他的表情不甚痛苦，扭过脸不敢看云老夫人。
    皇亲国戚都来了？云老夫人立刻觉得不妙，只怕是云从龙在邕京闯祸了，问道：“是不是我儿在邕京惹事了？老身在此赔不是了。”
    这位国舅爷是当朝万贵妃的亲哥哥，他毫不客气的说道：“他惹的事可大了，得罪了当今陛下。”
    云老夫人一惊，极力克制情绪，道：“什么？我云家世世代代的教书匠，做的正经买卖，他不过是进京编纂什么宝典，怎么就得罪了陛下？”
    万国舅冷笑一声：“他犯的事可大了，说出来怕吓到你。你年纪大了，家里还有没有说话的年轻人？”
    云老夫人喃喃道：“还有我儿媳妇，不过请不要打扰她，她刚刚生产，新儿尚在襁褓，请大人高抬贵手。”
    万国舅眼底划过一抹冷洌，他就是个毫无人性的刽子手，冷然说道：“这个，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陛下下旨抄家，男丁死刑，女眷流放！”
    云老夫人听了脚下一软，这得是什么罪名，才有如此大祸？想想她的刚出生的亲孙还未取名拜祖宗，想想云俊豪才过懵懂正是大好年华，她眼角老泪众横。
    她拄着拐强硬地走向大门，拦在门口。扑通一声跪倒，一张傲了几十年的老脸不要了，话说不清楚她不会让一个作家人被带走。
    穆广征急道：“老夫人，您这是做什么？”
    云老夫人淡然道：“国舅爷，今天不把话说明了，我儿子一介儒生，他是写书骂了陛下，还是怎么了？要是说不清楚，今天要想带走一个人，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万国舅脸色也不好看，他原本想着云老夫人年龄大，说出来不一定受得了，看样子他不得不说了，骂道：“真是好心当了驴肝肺，本官念你一把年纪，怕你扛不住，你既然非要听，那我就说了？谋朝篡位，该当死罪。”
    谋朝篡位，该当死罪。
    万国舅一字一铿锵，有力地说道，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但这个罪名有多荒唐啊。
    云老夫人听后哈哈一笑：“荒唐，荒唐至极，云家一兵一卒都没有，拿什么谋朝篡位？荒唐啊！”
    万国舅脸色陡变，对于敢质疑他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要不是这事得向皇帝复命，他早就下令大开杀戒了。说道：“谁说谋朝篡位一定要有枪有炮，有兵有卒？老夫人应该知道龙是什么吧？什么人才能用龙。”
    云老夫人一惊，心道不至于，说道：“我儿不过是字号取了一个龙字，我想陛下应该是个宽宏大度的人，是一代明君，不会因为一个龙字就抄家灭门的。”
    万国舅：“陛下当然是明君，云家之罪又何止一个龙字了得？他不仅写了反叛诗，还公然使用龙形器具，这不是摆明了跟陛下叫板吗？为了江山稳固，这种篡位的苗头一定要早早掐死。”
    季佳媛听到前院闹哄哄，问了秦嬷嬷才支支吾吾不肯说，直到官兵踹开了房门她才知道家里出了大事。她搂着嗷嗷大哭的新生儿跌跌撞撞跑过来，深紫的披风斗篷之下来滴滴淌血，脸色白得跟蜡一般。
    她跪在云老夫人身边，把襁褓托到面前：“母亲！”
    云老夫人怨她乱跑，又心疼又生气的呵斥：“你出来做什么？”
    季佳媛还来不及喜悦多久，转而接受这么大的变故，她说道：“母亲，这事我跟您一起扛着，要带走云家的一个人也从我的尸体踩过去。”
    云老夫人气得骂道：“你傻呀，孩子还需要你照顾呀！”
    季佳媛笑着摇摇头，她听抄家的官兵说的话里有了一知半解，满眼泪水，像交代遗言一般平静，说道：“母亲，您还没有看过他，您看，长得多好，是个男孩，请母亲给他取个名吧！”
    云老夫人被她这么一说，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好。望着怀里的襁褓一直落泪，心里恨呀，骂呀，刚出生就判了死刑，她哭诉道：“我的孙儿呀，你早不生晚不生，为何偏偏赶上这时候呀？你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你的母亲，你的祖母看一眼你的家，就要……就要……”
    官兵前前后后押了七八十人到前院，云俊豪大男子做派拦在云景面前，他该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云景急的跺脚：“祖母，母亲，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们家哪来的什么龙啊凤啊，让他们搜，搜不出个所以然，别怪我上京告御状！”
    云老夫人看着满院子丫鬟家仆，个个吓得腿抖如筛糠。再看看官兵手里明晃晃的大刀片，这不是做梦，她望着怀里的婴儿，对季佳媛说道：“就叫他俊逸吧。真是祸从天降啊，你我一介妇孺还能怎么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悲可怜啊！”
    万国舅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他下令道：“男女分开站，验明正身，签了活契的下人释放，签了死契的同罪！”
    人群里炸开了锅，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些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因为家境或身世，多少有几个跟云家签了死契，原想做个踏实的人家做个长工混个温饱，没想到送了命。